大黄书柳亭南归家的那日是个阴雨天。
凭空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珠便应声而下，刚刚还万里晴空，忽而乌云密布。街畔人家皆是慌忙提着衣摆冲进檐下，嘴里惊呼紧喊着念叨什么。
“快些把衣裳收了——”
“母亲我的糖……”
“哎呦，赶紧收拾铺子！”
满街鼎沸中有二人依依远去。
其中一人便是柳亭南，在狱中磋磨许久，如今他已是瘦得厉害，一身皮松松挂在骨头上，眼里如蒙薄雾。他被一个青衫女娘搀扶着，那人看起来瘦弱，被柳亭南撑着却依旧步步行的稳重。
伞面翁振，再挑伞张望时二人已经站在院门外了。
“官人快些进去吧，家中人想必十分想念。”
那女娘视线扫着柳亭南，不禁心中叹息，这人生得一身读书人的硬脾气，可却在牢中处处碰壁，几日过去，憔悴得宛如换了个人。
柳亭南口唇紧闭，欲言又止。
正踟蹰着，沈素推门而出，见二人立于门外顿生喜色。
“姐夫！”
他打量几眼那个女娘，眉眼冷上几分，“这位是？”
女娘问：“敢问扈娘子可在？”
“先进来说话吧。”
廖晓燕将养了一段日子后已经身子大好，可心结始终解不开，最常笑的人现下却总是愁容满面。
屋内扈玉娘为着缓解她的忧愁寻了不少东西，待三人进去时，她正陪着廖晓燕推枣磨。
“娘子……”柳亭南扶门哑然，深深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妻子。
廖晓燕闻声抬眸，那眼睛却在一瞬红得彻底，她起身跑来，一双手抚过柳亭南清癯的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人执手相望，满眼疼惜。
扈玉娘和沈素也难免红了眼圈，只是眼皮张了又合偏头不再去看，她见那位女娘立在门旁，会意地领着两人带门出去。
“扈娘子安好。”
“娘子可名朱瓶？”扈玉娘将这人看了又看，从记忆里寻出个名字来。
朱瓶浅浅一笑，“正是。”
“我已将柳先生安全带回，扈娘子尽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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