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气蒸腾,偶有“咚咚”的切菜生响起。
说是让文楚帮忙,但其实也主要是谢卿白在做。
文楚不喜欢到灶房,明明小时候和谢卿白一同跟父亲学,但是谢卿白做出来的饭就是比她的可口。
后来她基本就只混到了,打下手的位置。
所以文楚在一旁很规矩的摘菜间隙,时不时观察谢卿白。
“师姐想问什么?”
谢卿白高出她一头还多,只余光一扫,就能看到她的小动作,几次下来,谢卿白就是再专注也注意到了。
文楚也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她凑近他跟前,杵了杵谢卿白的胳膊道:“所以,小白你要不是孤儿的话,你的家里人在哪?”
那会儿看他难过,就没敢问,但现在明显谢卿白正常了,她到底忍不住。
谢卿白切菜的手顿了顿,“我的家人只有师姐和师父。”
“……”
文楚撅了噘嘴,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我也以为是。可是今天看你舅舅的气势,想必你原来的家人也不是普通人。万一他们硬逼你走,怎么办?”
谢卿白切菜的手没停,“只要师姐不让我走,我就一定不会离开。”
文楚有一搭没一搭地洗着手里的青菜,叹口气,“我自是不想让你走的,你要是离开这里,你师父肯定天天就找我麻烦了,饭也只能我做了。”
“……”
文楚说完见谢卿白脸色沉下来,有些幽怨地睨着她,“师姐……你就只是因为这舍不得我啊?”
谢卿白扭回头,将埋怨全撒到了菜上面,菜板被切地“哐哐”响。
文楚见逗他起效果了,“噗呲”笑出声,抬脚在谢卿白屁股上踢了一脚,“傻子,逗你呢。师姐当然是舍不得你这个人了啦。”
“这还差不多……”
谢卿白勾起唇角,眉眼里也带出了几分笑意。
两人打打闹闹间,让谢卿白暂时忘记那些不美好的事情。
……
晚间,外面的雨停了,屋檐上的积水,滴答滴答地从房梁上滑下来,落到留有水渍的地面上,没了踪影。
远望天边,夕阳下的彩虹美的夺目,跟雨水洗过的翠绿山树,交相呼应。
厅廊前,文书林和霍宁远看着天边的那一片彩虹,
“这里可真是一个好地方,”霍宁远由衷地赞叹着,想起边关城楼前的苍茫灰暗,一时有点不忍,“文兄,你说我此次来,是不是做错了。”
刚刚厨房里两小儿嬉闹的声音,还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文书林背着双手,叹了口气,“实话讲,霍兄,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让你带他离开,带进那个是非之地。”
“是啊,当年将卿儿送到这里,就没打算再让他搅入朝廷那个烂摊子里,可是…”说着霍宁远也是一阵叹气,“看着如今仪表堂堂,健康的卿儿,我这个当舅舅的实在是惭愧……哎”
想起谢卿白刚被送来时的模样,瘦小的身材,裹在厚厚的虎皮大氅里,脸色在雪夜的映衬下,越发白的厉害。
就那么站在院子里的雪地上,干净羸弱却很是倔强。
文书林也没想过十几年后,这小子会长得这么周正,这么健朗。
想到此,文书林状似在回答霍宁远,又好像自言自语地道:“当年霍兄送卿儿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仍需回去。所以,我还是用药浴给他重塑了筋骨……”
霍宁远诧异的看着文书林,“你的意思是?!”
文书林想起给小时候的谢卿白塑骨,那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真是相当于半死了一回。
疼痛程度堪比万箭穿心。
谢卿白出生带出来的问题,从小体弱多病,连像正常的小朋友一样玩乐都费劲,更别提像文楚那样习武。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送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终究还是不想让他真到这个时候,因为身体问题扛不住。所以,用了多年时间给他重塑了筋骨。”
所以在这十几年里,文书林不只教授了他治病救人之道,他书房里有一大半的武学兵法书籍基本都教过谢卿白。
或者说那个书房,文书林都是为谢卿白准备的。
霍宁远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卿儿看起来并不像,习武之人。”
文书林笑了笑,将手背在身后,“离开前,我会帮他解开封住的血脉,他自小就看书杂,武谱也看了不少,回去后你稍加引导,便会融会贯通。他从小就跟文楚一起习武,有底子。”
霍宁远犹如见到救命恩人一般,抬起手落到文书林的肩膀处,使劲抓了抓,“文兄你真是……我霍家的恩人啊。”
文书林有些嫌弃的一把甩开他的手,“少来,别给我扣这高帽子,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住宁心仅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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