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互夸环节

从研究所退学之前，封锋的人生在外人眼里算得上完美。

爸妈对他没多少关怀，但物质上从未亏欠过他，他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而且他长得好看，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的聪明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非常宠他。他自觉不缺爸妈那点爱。相反，他小时候还很烦爸妈。

他俩因为两家长辈的要求以及维护公司形象的考量，明明各自有对象，但每周都有那么几天得两个人凑在一个屋檐下。很多时候，他爸妈都不是一个人回来。每到爸妈回家住的日子，平时都是他的地盘的家就多了好多禁区。他们也不讲究，被他撞见过现场都没太收敛。

可即使如此，一旦到了外面，他们就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妇。很多报道都提过他们为媒体编撰的爱情故事。他爸妈不但要装恩爱，还要他配合装父慈子孝。

于是他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面前是聪明可爱能满足他们天伦之乐的乖孙子，在爸妈面前是不给他们惹麻烦，还能拿得出手炫耀的好儿子。在外人面前，他们一家三口有颜值有学识，在富豪圈子里是特别和睦的模范家庭。

太多的光环加在身上，最后成了无数张面具，年轻的封锋终于在光环中迷失了自己。

“出国前我没觉得这种生活有什么特别。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但只要不戳破，单拎出来各个都光鲜亮丽。相比之下，我家还算演技特别好的。”封锋笑淡笑着，很平淡地讲述着过往，“不过那时候静下来独处的时候总会觉得心里是空的。到国外上大学以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经常站在天台上往下看，想象自己跳下去的样子。”

宋笙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下意识去抓住他的手。好像想拉住那个曾经想从楼上跳下去的少年。“后来呢？”

“后来有朋友邀请我去蹦极，我去了，还试过跳伞，发现不管从多高的地方跳下来感觉也就那样，下去的一瞬间很爽，但是所有身体上的刺激都是短暂的。”封锋说，“出去以后少了人管束，我没有追求学业优秀，课余跑了很多地方，见过许多不同的人，慢慢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十几岁的小孩子思想容易走极端。除了本身不成熟，还以为小孩的世界是很小的，那时候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世界的全部。那么小的天地，随便一走就到了边缘。思想当然容易走极端。小时候那点见识还不足以解决问题。”

这倒是，宋笙声听了半天终于有了共鸣。“所以要懂得求助，让大人帮忙解决。”

封锋望着她笑：“求助你倒是蛮擅长的。”

宋笙声捶了他一拳：“嘲笑我是不是？”刚开始被封锋收徒的时候，她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师父长师父短的。

封锋：“哪有，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看他说得恳切宋笙声没追究了，只是上下打量着他还有点感慨：“说真的，我觉得你挺矛盾的，看着像个纨绔，居然还挺有思想。”

封锋敲了回去：“你怎么回事，这么坚定的觉得我是个纨绔，我到底哪里纨绔了？”封锋说着还反思了一下自己往日的行径，越想越觉得委屈。在富二代富三代的圈子里，他不要太出淤泥而不染好不好？

本来以为宋笙声是为了故意气他，结果她居然认真想了想，说：“我们刚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你花钱大手大脚，不上学又不上班。帮主他们聊天还说过你们有一起去酒吧玩，可不就是纨绔么。”

封锋瞠目结舌，虽然宋笙声靠这点信息就对他妄下判断很不靠谱。可是想了想发现她说的居然都是实话，心情顿时更复杂了，抓着她的手稍微用力一拽，收敛了笑：“喂，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你还愿意跟我玩？

宋笙声不假思索地点头：“可是你对我好啊！脾气好，教学耐心，犯错了打输了也不骂我。你不知道室友跟玩塔防游戏跟人组野队，输了队友骂得可脏了。”

“游戏就是个消遣，玩急眼了骂人丢人好吧。”封锋很不屑地嘁了一声，而后话音一转，朝宋笙声笑眯眯地问，“我们帮脾气好的也不止我一个，你怎么就跟着我呀？”

这话说的，他是她师父，她不跟着他还能跟着谁？不过，封锋这意思，好像是想听她夸奖？宋笙声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扫兴：“你声音好听最好听。”

封锋满意，暗示性地摸着下巴跟她挑眉，问：“还有呢？”

啧，得寸进尺！还想她夸脸好看呢。她就不说，惯的他！宋笙声反问：“那你呢？为什么捡我？”

封锋脱口而出：“名字有缘呗。不过后来看你是纯萌新，才果断拉你入帮。跟你说吧，这游戏十几年了，捡个纯萌新很不容易。”

宋笙声等了一会，发现没下文了才说：“没了？我夸了你半天，你怎么都不夸我？”

封锋故意皱眉：“夸你什么？你会的都是我教的。夸你学得认真？”

“喂！我在你眼里没有优点吧？那你喜欢我什么？”宋笙声扑过去掐他脸，她这个一急眼就想上手的毛病还是小时候在家里落下的。她比宋柏声小了五岁，年龄上的碾压，让她小时候在家谁也说不过，一急眼就只能上嘴咬人。这么说起来她现在掐人还算是被人类文明规化，进步了呢。

封锋制住她的手，用巧劲把她拉到自己腿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发：“想听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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