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烟雨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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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嬷嬷学习宫中礼法的短短半月时间里，储秀宫的秀女们总会无缘无故地患上恶疾或是受了脚伤腿伤一个接一个地卧病在床，无法参与殿选。

到了殿选当天，竟只剩下不到当初的三分之一人。

这其中的蹊跷大家都心中肚明。

只要不出人命，止桑一般是不会参合进秀女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之中，除了一些已经开始早早站队的“同僚们”。

止桑没想到就连当初那位心善的小尚子在这小半月中就被磨练成了第二个说话处处刁难着他人的小文子。

至于小文子，他所服侍的小主因染了恶疾，早被一同划到偏院的院落中修养去了。

剩下来的这几位秀女中，最不起眼的便是她跟着的这位沈小主。

无论是从家世，相貌，身段来说，沈小主都比不过前面那几位。

这半个月里，她每日都准时准点按时完成嬷嬷的教学，该吃吃该喝喝，时间一到，倒头就睡。

不参与抱团，也不随便附和他人，就同游离在外，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般。

许是太过“不求上进”，秀女们便渐渐没把她放在眼中，久而久之，她带着止桑便被形影单只地落在后头。

不过好在止桑是田公公与嬷嬷眼前的红人，因而其他小太监与宫女们不敢对她怎么样。

索性两人就这般咸鱼地挺到了殿试。

殿试这日，天还未亮，储秀宫早已就忙活的热火朝天了。

焚香洗浴后，宫女们替小主们梳妆打扮。

林念念自入宫以来行事一项高调，如今自是不可一世，五六个宫女围着她，梳发绾发描眉上粉，愣是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去。

以她作为最高规格标准，等轮到沈听然这里时，已经没有多的宫女能腾出来给她用。

止桑站在她身后，手中捧着熏香过后的新衣，俯身问道：“小主可要奴才帮忙？”

过了小半个月，沈听然终于接受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古代秀女身上的事实。

她摇了摇头，打开桌面上的奁盒，将里头的物什一一取出，一字排开。

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手指干净纤秀滑过摆开的胭脂水粉，抬起眸子，望向镜中的自己。

头一回仔细打量起镜中这张年轻未施粉黛都显得楚楚动人的脸。

半晌后，像是妥协了一般，叹息一口气，认命地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为自己的脸上起了妆。

心中暗道：希望皇帝不会是个糟老头子，不然老娘这后半辈子怕是要闭着眼过了。

......

辰时，储秀宫的小主们整装待发。

沈听然也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今日她身穿淡粉色的宫装。

腰束水蓝色丝软烟罗，衬得身段婀娜，盈盈一握，丝绸般的墨发绾成了飞星逐月发髻，斜插着一只淡紫色的玉簪花，显得几分随性却又不失礼数与优雅。

明明在脸上花了近乎一个时辰，可她眼下看起来却像仅仅涂了口脂，一切浑然天成。

只见她肌肤晶莹如玉，裙尾绣着展翅欲飞的蝴蝶，外头披着一层白色的轻纱，随着莲步带起的微风轻拂而过，给人一种竟要乘风而去之感。

沈听然浅笑站在止桑跟前，眸子清澈如水，“怎么样，姐姐今日的打扮还不赖吧。”

止桑抬眼看向她，看来这位心里头是想明白了，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笑意。

她的嗓音很清，像是藏在雪地山巅之下刚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小主自是美若天仙，您心中想通了便好。”

说罢替她拿起拖在地上的裙摆，“时日已到，还请小主移步。”

沈听然看了一眼跟着自己小半个月，相较于其他内侍过于鹤立鸡群的小公公，却同自己过着不争不抢，平淡如水的日子。

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等姐今天册封了，定少不了你的好。”

止桑怀中抱着她的裙摆，并未将这虚无的承诺放在心上，只是温润柔和道：“那奴才在这便先祝小主如愿以偿了。”

沈听然粲然一笑，身上的爽朗之意盖过了原来的羸弱，“那必须的，你等着瞧就是了。”

沈听然是最后一个出储秀宫的，原本想嘲讽她几句的小主，见着她今日的打扮后心中挖苦的心思全然了无，反而开始警惕起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秀才小女。

平日里装的那般清高，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竟全是假的。

又是个强劲的主。

站在前头的林念念有不耐烦地催着前方的田公公，她娇莺般的嗓子今天是像浸了蜜似地，婉转地声音中带着甜丝丝的意味。

田公公在她这般的攻势之下，依旧纹丝不动，等见着人齐了，才喊了一声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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