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孽轮回（六）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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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世一与卿景姿一进门，就看见萧默寒二人早已到场，边上还围了一群人。几个姨娘在床头哭着，李家少爷也是一脸戚容。

先是儿子大病，紧接着父亲又倒了，怎不叫他着急心恸？现在是他当家，他必须拿出一副能扛得住事儿的身板来。

“卿医师，有劳了，这几日辛苦，我李家必有重谢。”李丕也不废话，直接开了价。

世一点了点头，李老爷的莺莺燕燕自觉退下，给她让出位置来，卿景姿则是照例站在一旁。小厮自觉走上前来，把方才同李丕汇报的事又说一遍。

原来赶巧，这几日正值漕运交接，李老爷忙的不可开交。本想着办完满月酒之后再无其他事了，也可放下心来做生意，没想孙子却“生了病”，两件事一上来——他年纪大了，又有头风的老毛病，今日正在书房处理事务，不知怎得突然就晕过去了。

然后就是世一看到的这副模样了，面色发紫，不时抽搐两下，嘴里还胡乱喃喃着些什么，也无法唤醒。

她装模作样地给人号了号脉，又扒了扒眼皮，看了看口舌才收回手，面色依旧沉静如水。

“医师，家父怎么样啊？”李丕在手术完成后第一时间去见了儿子，状态确实比前日要好了不少，心下也对世一多了几分信任。

“令尊操劳成疾，如今……我也不好断言。”世一说着，眼神快速扫了一遍在场之人，又定格在李丕身上。

李家少爷顿时便悟了，挥挥手让闲杂人等都退下，小厮又掩上房门。

“我就说吧，令尊，命不久矣。”

李丕浑身一颤，手臂不自觉地靠上床架支撑，显然是承受不住这个晴天霹雳。他张了张唇，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少爷家中，定是触了什么禁忌。老爷与小少爷的病，应当为同源。若不解决这个源头，怕是少爷全家，都将遭灾祸。”

“所以……还望少爷不要有所隐瞒，否则我与萧仙长都无能为力。”

萧默寒面色凝重，亦点了点头。

卿景姿在一旁听着，并不觉得世一有救这一家子的好心，估计又在打什么别的主意。

“我，我说。不过这件事有些年头了，我也不确定……”

二十多年前，老家主尚在时，他有一位庶姑母，即是李老爷的庶妹，名为李施。李施生得花容月貌，又颇有才情，是杨州城有名的佳人。虽为庶女，但求亲之人亦踏破了门槛，其中就有淮安江家。而江家是为当时的二公子，如今的江家家主，求娶李施为侧室。

萧默寒皱起了眉头。他亦有所耳闻。这江家家主虽是生意场上的一把好手，但心狠手辣，极好色且爱摧折女子，堪比虎豹豺狼。李施当然不愿，但老家主为了搭上江家这条线，竟真要把李施嫁与江家。李施不堪，挣扎良久无果，最终于闺房内悬梁自尽。

东厢房都给她住了，想必老家主也是真心疼爱过她。但李施没有修行的灵根，再美貌、再有才情也不过是工具，终将沦为滔天暴利下的牺牲品。她这个颇傲气的女子，终究是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第二日婢女去查看时，发现李施吊在半空中，地上还用血写满了混乱的符文，当场就给吓晕了。

后来她的房间虽然被清理过，也做了法事；对外只宣称李施得了急症，暴毙而亡，婚事不了了之。大家惴惴不安了小半年，终究无事发生。只是嫌这房间晦气，安排人去住，终日锁着，所有人也都绕着走。

“就这件事了，其余……我并没觉得有别的可疑之处。”

世一与萧默寒对视一眼，又看向躺在床上的李老爷。这件婚事，这个曾经的大少爷在其中又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既然已回天乏术，就只能再塞几颗丹药吊着命了。几人又是一番商量，最终决定再把这府中好好查探一遍，先前被忽略的细节都要捡起来。

不过，世一却并未将山魈之事坦白。卿景姿也不问，知道她有自己的考量。

萧默寒则是一个头两个大，本以为是来简简单单收个猫妖，没想到其中内情竟然如此复杂，都快比得上查案子了。很后悔领了这个任务，嗯，很后悔。

……

累了一个上午，也是该先午休会儿。

唐桅晴在西厢房请二人用了午膳，千恩万谢了许久才放她们回来。甫一进门，便看见了摆在桌上琳琅满目的物件。

李丕的手脚确实快。

比卿景姿之前卖佩剑法器等零碎物品换来的金银灵石，价值几乎不相上下。李家家底颇丰。一角镇纸盖着封过了明路的转单，表明这的确是“诊金”。不得不承认，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除去贴榜上原许诺的，还看在她们都是女子赠了好些首饰。

卿景姿捏起一只点翠莲纹珍珠耳铛，这小小个儿就值五十两，一时间还有些恍惚——毕竟她前世死的时候还在上大学，没带过这种贵重东西，好像也没摸过……

转生了之后也没怎么注意打扮，到处吃喝玩乐去了。衣服虽不用幻形术了，也只是随意到罗衣坊买了点时新的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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