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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观的雨一如永州秋夜,瓢泼滂沱,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满山海棠被打落凋零,落花铺了小径。
贺珠玑的尸首被横放在仅剩一地断壁残垣的藏珠观内,猩红怪诞的古老阵法将她圈在中央,刺目红光宛如将熄不熄的烛忽闪忽灭。
道袍男子丢下铁锹,盘腿坐在道阵正前方十指掐诀,口中振振有词,“掌门稍等片刻,只差最后一步。”
“小贱人,死得倒是轻巧。”糜禾蹲在地上抠着指甲缝里的泥,“你说不止可以将她挖出来鞭尸解气,那么现下咱们又能做什么呢?奸尸么?”
“不必如此。”道袍男子恭顺地弯了一下脖子,笑道:“我有一法,可强行将她的魂魄扯来按回尸首中,叫她完完整整地像寻常人一般活过来,到时您叫她吃虫子也好、舔鞋底也罢,保管能痛痛快快地报她当年在您酒葫芦里下蛊虫之仇。不过,现下只缺了最后一样东西。”
糜禾搓搓手毫不在意地绕着阵法踱了一圈,“何物?你尽管说,只要她能活过来给我舔鞋底,这些年我想起来那瓶腌虫酒就直犯恶心,亏得殷谓将她藏得好,否则。”
道袍男子冷笑一声,“要借活人的阳寿,才能助她醒过来。”
“借阳寿?”糜禾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犹豫片刻道:“那你说说借谁的阳寿呢?你想法子,我想不出来。”
道袍男子伸手打了记响指,两名弟子便拖着位身穿金波流重刑犯囚服的人从墙后走了出来。道袍男子道:
“掌门放心,自然是借犯了大错、需得重罚的弟子的阳寿。此人在屋内密室中偷偷供着一卷魔主殷谓的邪门功法,前些日子刚叫我逮住,经我审问已承认了是打算趁着夜深人静偷学的。依我看,此人留着终也是祸害,倒不如借其阳寿一使,也算掌门这些年收留他索取的一些回报。”
糜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允了。”
道袍男子于是甩袖亮出柄银亮的短刃,斯斯文文地朝糜禾拱手行礼,旋即转身便是一刀,快准狠地割在了那名重囚犯的颈部。
温热鲜血喷溅而出,洒在诡秘的阵圈内,若隐若现的微弱红光经过血腥的滋养瞬间光芒大绽。
两名弟子松开重囚犯,他捂着颈部痛苦倒地一阵抽搐,不消须臾便没了动静。
而与此同时,贺珠玑猛地醒了神。
轰隆隆——一道闪雷划破苍穹,将地上人的脸照得惨白如鬼。贺珠玑猛地睁开眼,周遭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漆黑。
“活了?”糜禾踩进阵内弯腰掐住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拖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压迫与窒息占据了贺珠玑的感官,她使劲地去掰那只死死箍住她的大手,一边努力地睁着眼,却始终看不见一丝画面。
“还真活了。”糜禾好似丢开一条小狗随手又把她丢回地上,指着道袍男子大笑,“有趣有趣,梁潜,我记住你了,待回了金波流,重赏!”
梁潜立即抱拳,“能为糜掌门分忧,已是在下毕生之幸。”
糜禾默认了他的奉承,大摇大摆地沿落满海棠残红的蜿蜒山径直下,由弟子跟随其后为他倾伞遮雨,哼着小调踏上了一辆早早候在山坡口的车驾扬长而去。
梁潜睨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一阵,慢慢撑开柄油纸伞蹲到贺珠玑跟前,温声道:“走吧。”
贺珠玑小心翼翼地抬手碰了下蒙在眼前的那圈丝带,旋即狠狠将它撕扯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梁潜缓缓站起身俯首看她脸上那对空荡荡的眼眶,“这就不记得了么?前不久,竺臣带领玉绳谈数千弟子攻破藏珠观,殷谓祭身阵法护送你的魂魄安然离开,糜禾惦记当年斗街会的仇挖遍这座海棠山林将你藏匿的尸首刨了出来,而我,就是将你的魂魄带回来的人。”
竺臣踏平藏珠观、糜禾接掌金波流。贺珠玑捂着眼睛拼命摇头,“不、不是的,这些分明是前世的事,竺臣已经归隐了,接掌金波流的是范蕉,我明明已经...”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将我带回来!”她忽然发疯推了把梁潜,却发现自己修为废尽,只得虚脱地趴在地上,“让我回去吧,凭什么把我带回来?”
“我什么人也不是。”梁潜慢条斯理地替她掸走被风吹入鬓间的一片海棠,“糜禾见不得你死得这么轻巧,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更何况,凭什么你作完恶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要你回来接受惩罚就不可以呢?就凭一直有人护着你么?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贺珠玑仰躺回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又死了。
“别装死了。”梁潜抬起足尖推了她两下,见她依旧无动于衷,摇摇头叹了口气,拢起伞面将她收入伞中,乘着迎面吹来的风追车驾而去。
糜禾兴冲冲地跳下车驾,哼哧哼哧钻进金波流的正殿里,高高举着双手任由他纳来的十几个婢妾悉心地替他拭干每一滴不留神沾上的雨珠,扯着嗓子大喊:“梁卿!梁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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