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山对着黎蔓,可能就是燕北军对黎家吧,陆闻砚眼见着两人很快一拍即合地商量起来,在心里默默地想,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与维护,黎家在燕北应该久负盛名。

他忽然想起适才越千山的那一句“同我一道回去”,又想起黎蔓之前“我们燕北”。

归属与认同是如此默不作声又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是远州牧现在已经有点昏睡不醒了?”黎蔓微微蹙着眉,“那……就这样把他放在府里会不会被人发现?”

“现在是辰时,”越千山估摸了一下时间,摇摇头,语气闲适,“那狗官做了亏心事外加我又下了点药,他昨天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送安神汤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他院里的下人都知道,只要汪梁不过来找,没人敢去叫他。”

远州牧平日对手底下的人积威甚重,大伙儿也都知道他这几日心里不痛快,官大一级压死人,除开汪梁,其他人哪里敢上他跟前触霉头。

“那……那个汪梁?”黎蔓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若是被药倒了的远州牧被人发现,那么会被列为首要怀疑对象的必然是这段时日受人礼遇的越千山。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是他们定下的饯别宴,”陆闻砚接过话头,语气冷淡,“他巴不得快些甩掉远州这边的‘包袱’回京城,哪里愿意花功夫再和远州牧多周旋。”

对汪梁来说,朱主事之死,自己只要写好奏章上书过了明路,剩下的烂摊子交给远州这边的渠县衙门就好。大不了自己再为朱主事愤慨几句,毕竟眼下他能捞着的银子都捞着了,还不走,等着留在这儿过年么?

至于城中童谣,身为同伙的远州牧等人难道会愚蠢到自断前程地选择上书请罪?旁人寻不着证据,只要自己回到朝中,天高皇帝远的,这远州地界的童谣还能传到千里之外的京城不成?

尽管被渠县人议论纷纷使得赈灾钦差有些心烦意乱,但他跟着他父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一个远州而已,能翻出什么花样?故而汪梁住在远州牧和渠县县令精心安排打理好的院子里,成竹在胸,格外稳当。

“越姐姐可否知道他们所做之事是否留下了把柄么?”黎蔓拧着眉思考,“他们既然如此大肆地搜刮银两,总不能凭空将这些都吞进腹中了。”

陆闻砚开口补充:“或者是其它事情的罪证,人证物证皆可。”

“敛财之事他们始终谨慎,书房除开接待那些商人,只让几个心腹接近,我一个人有些难以下手,”越千山为难地摇了摇头,思忖片刻后又望向黎蔓,“但是人证我有啊,先不说我自己算一个,帮我杀了朱主事的那个小孩儿也算一个吧,他姐姐还没满十四呢,为了保全他和另一个弟弟才被抢到远州府里当了朱主事的侍女;他兄长则被远州牧买去……”

她越说越气,素手蜷握成拳,眼底迸发出怒火,有些难以启齿:“府中养的狗死了,远州牧让那孩子给自己的爱犬披麻戴孝!”

饶是陆闻砚,也没忍住深深地皱起眉来。

全然的高高在上、目空一切、趋炎附势,将他人的性命和尊严轻贱到这个程度,真是做出什么丧良心的事都不奇怪了。

倒也是应了不知是谁说的那句,大灾之年,平头百姓活得不如富贵人家的阿猫阿狗油光水滑了。

黎蔓觉得额角被气得突突地跳,好半天才开了口:“这三个孩子……可都还活着么?”

“我没能阻止他们姐弟进州府里,那小姑娘被姓朱的轻薄过后心如死灰,差点上吊自尽,救下来后姓朱的觉得晦气把她赶走了,我悄悄给她安置在了城西的一个小客栈里,那两个小兄弟都还在州府里做工谋生。”

越千山在朔州耽搁了几天后寻着了所需草药,接着四处打听才得知黎蔓和陆闻砚一行人进了远州,且从南流县径直向北。她本以为两人要去碣州故不得不借道远州,便想着抄近道替他们探探路,发觉黎蔓他们在渠县住下后,越千山也停了脚步。

她会医术也会武功,用携带的草药救了些人,后在路边遇到了得了风寒差点冻死的小少年,这才知道了他们姐弟三人的悲惨经历。再者她一路走来被流民惨象所惊,更加对这些官员全无好感,见小少年拿着把生锈的短刀就想找远州牧和朱主事他们拼命,连忙把人劝下。

越千山本就是快意恩仇的性子,又因为高超的医术解决了远州牧小妾怀孕后难以入眠的问题得到赏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进到府中当医师,随后联合着小男孩儿一起设计杀了朱主事。

“人证有了,就看他们能不能找到物证了,”陆闻砚垂眼思忖片刻,暗卫的能力毋庸置疑,天底下也没有不漏风的墙,水过留痕,不过是时间问题,“除开富商,书房不让外人进……”

他轻蔑地抬眼:“不就是想要钱。”

对于以“富甲一方”而闻名天下的陆家来说,能靠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我们已在昨日借孙县令之口说他新认识了富商,”陆闻砚抬起胳膊,朝越千山略略拱手,“如果可以,烦请越姑娘为我们这远道而来的富商引荐引荐。”

“不用太多话,”黎蔓旋即明白了陆闻砚的意思,“只用夸我们特别有钱,而且只求一个为汪大人饯别的机会而已,再和孙县令对上几处提前准备好的细节,剩下的再交给孙县令就行。”

轮椅上的人脑子转得飞快,他招手让来福取了一沓银票到孙县令下榻的驿站去,黎蔓扭头和他商量:“以利益诱之,那……渠县城里是不是应该出现新的消息?”

“自然,”陆闻砚轻轻地笑了下,目光从旁边木架上的尚方宝剑处一掠而过,“赈灾钦差热热闹闹地来又热热闹闹地走,没道理负责查案的要始终无声无息。”

“但这个消息什么时候放出来,又由谁先知道,得有些门道,”陆闻砚问,“可否能让远州牧晚些醒?”

越千山爽朗地说:“想让他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甚至想让他马上变得蠢笨如猪我也有法子。”

身怀绝技的医女,对能用药物做成的事分外自信。

“那就让他晚些醒,让他觉得自己很清醒,赶上孙县令到他那儿拜访的时候正好。越姐姐你再将那三姐弟的下落告诉我们就好,”黎蔓考虑了一会儿,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她镇定下来,神色还算自然,“然后越姐姐你寻个合适的由头,离开远州府,别叫他找着你,也别再回来。”

越千山当即想要拒绝,毕竟黎蔓正在涉险,前者哪能坐视不理,谁曾想后者又直接接了话:“此处的事交给我们就好,待过些日子我再去燕北看你、胡叔叔,还有胡大哥。”

“越姐姐,”黎蔓伸手拉住她,面上笑意盈盈,“到时候你记得请我喝酒,若不是好酒,我可不依。”

她说着话,忽而别过头咳嗽两声。越千山一时顾不了别的,忙伸手抚上对方的背替她顺气,又别过脸去问陆闻砚:“上次开的方子替蔓蔓抓了药没?用过多少时日了?”

并不了解对方的医术,原本想着拿回去请几位杏林圣手帮忙给黎蔓看病的陆闻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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