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偶晓天机魂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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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生机偶错晓，此愁彼难化不了。万般努力白费劲，求神拜佛方恨晚。”和尚吟唱了一句，只见卧床不动的王夫人脚猛地向下一蹬，身子便直挺挺地起来。

“太太，您终于醒了。”

“娘。”

“快去回老太太、老爷，说太太醒了。”一语接一语地传入王夫人的耳里，她发蒙地双眼终于对焦到床边的人上。

床旁正侧坐着满脸殷切关心的少男少女，正是她疼爱的长子贾珠和长女元春。

不禁悲从中来，手一揽，将他们两人抱在怀里痛哭了起来，嘴里不住地喊道：“我的儿啊，苦命的儿啊，还能再看你们一眼，死也是值了。”

听着王夫人的话语，贾珠两人更加放肆地痛哭了起来，连带着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娘们也都拾袖擦泪。

贾珠和元春这几日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王夫人身旁，看着她一日复一日未醒，梦中有时淌泪有时大喊，病靨四五天时日，京城有名的大夫也请了不下十个，甚至连宫里王太医都来诊断，也只是说了句先准备棺材白事之物罢了。

两人怕老太太、老爷见了伤心，也只能背地里悄悄地抹泪，不敢大哭几声。

母子三人这次倒是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把前头的悲凉、恐惧都冲刷干净，最后微微地啜泣起来，脸上也只余下喜悦和庆幸。

“太太，您刚醒来，身体虚，可别哭太用力了。”王夫人的大丫鬟彩燕红着眼眶，打发了小丫头去取水净面。

贾珠起身背朝去整理面容，元春也笑着说道：“怪女儿没忍住，惹得太太伤心。”

王夫人用手抚了抚元春的脸颊，宠爱地摇了摇头：“我这次昏睡了多久？”

“已有五日之长，老太太、老爷都过来看，哥哥和我整日都守着娘，就怕。”元春说着便轻咬下唇，话头止住了。

没想到只是到天上游览一会儿，在这就有五日之久，怪不得道士说她再待着恐怕出事。

梦里的事情记不得几件，但对贾府的未来残留着些不安，或许上天是要对她有警惕，至少她要守护这三个生养的孩子平平安安。

不住地暗自庆幸，又想到贾珠元春也陪着她煎熬，更是满眼心疼道：“你们快好好漱洗、歇息一觉，可不能熬出病来。宋奶娘、曾奶娘呢？怎么也没劝呢？”

看王夫人突然生气，作势要喊贾珠、元春的奶娘来教训。

贾珠和元春连忙哄着王夫人，说他们也是担心自己的母亲，况且子女有心敬孝，怎么会有人敢拦呢。

一旁候着的彩燕也补充道：“太太，珠大爷和元姑娘要守着太太，老太太和老爷也都准了的。怕他们熬不住，宋奶娘、曾奶娘也都时常在旁伺候，只是现在去厨房熬汤给主子们补补，凑巧喊不来。”

深知关心则乱，王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的脸色虽不比平日红润光泽，但也有精神底子在，也就知道她小题大做，渐渐歇了心。

突然门外传来了唤声，帘子一打，正是在外厅独自清净的贾政。

原来这日吩咐赖大管家先行准备白事之物后，贾政便去赵姨娘处坐了坐，心中本就郁闷，听着赵姨娘擦泪表白不舍太太如此好的人，更加是难受。

他与王夫人携手至今，少年恩爱不少，近些年才相敬如宾起来，王夫人如今无端端沉睡不醒，若真的中年丧妻。

“哎。”贾政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惹得一旁赵姨娘犹如惊弓之鸟，只顾绞着手袖不敢吭声。

不料王夫人的丫鬟急忙来说太太醒了，贾政脸上不显欢喜，身子就先夺门而出了。

直至到了王夫人房门外，婆子看到贾政到来连忙打起帘子要通报，贾政却摇了摇头。

听着王夫人母子三人的哭声，贾政这几日的郁闷都变成心酸，眼角微微发红，问过她们派人去与老太太报安，转头让小厮拿他的帖子下给王太医，抬脚进了外厅处坐着。

等到王太医匆匆忙忙地进来请示后，贾政这才让人掀开帘子先行进去。

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的贾珠和元春起身朝着贾政请安，一众丫鬟也一并俯身下去，贾政点了点头便细瞧了王夫人，问了几句话。

一听到王太医已经在外候着，元春便轻身躲进了偏房，贾珠则出去拜见王太医，而彩燕彩鸳则伺候着王夫人更衣，将蚊帐放了下来，又捧来大迎枕给王夫人搁置手腕。

王太医与贾政父子两人茶饮一会，顺道询问了王夫人醒来后情况，便起身入屋去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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