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双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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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金融风暴以后，董先生提出需要香港的经济多元化，希望通过高科技产业的投资布局，帮助香港尽快从1998年的颓势中恢复。与此同时，深圳河对岸华强北完成了一期改造，路拓宽了，沿路还种植大王椰，商场和百货穿插在电子城之中，工业的氛围渐渐被商业的气息所取代。深夜的华强北灯火通明，大小市场被进出的集装箱货车堵塞，叶明明驾驶着一辆白色的凌志ls轿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拐进深南大道，作业灯光被霓虹灯覆盖，隔离带涂抹着反光材料，亮黄色连接成一片，路的两旁穿梭着流动的车尾灯，高楼上广告牌把周身照的通体发亮，千禧年的深圳，名副其实的东方不夜城。

凌志开进了赤尾的一栋老旧居民楼，停下车，叶明明敲开103的门，在靠墙的角落支起来一个折叠桌，手袋里捧出来一摞白色泡沫碗，归置好，她起身招呼工人宵夜，这里是一个小型的作坊，四面靠墙的地方立起来朝天的货架，货架上又摆满了大小的收纳盒，盒子里装满了各类的电子元器件，两名青年在操作台前对坐，拆着手臂长度的包裹，外层是泡沫袋，靠里的是纸盒，打开纸盒，看到的是胶带，胶带一圈圈地缠着芯片和主板。一包连着一包，像大号的香肠，顺着操作台延申到地板，地板上有一个60厘米见方的黑洞，小军操作着一台电动卷轴，香肠一截一截的被拉出洞口，拉出几节，机器停下来。工人就抱起来放在桌面上，开始百拆封，验货。

房间里唯一的窗户靠近操作台，但是木板订在窗户上，玻璃被遮挡起来，上方的空调窗机镶嵌在墙体内，呼哧呼哧的往房间里灌风，风量已经开到了最大，叶明明还是不停地从手袋里掏出手巾，搽汗。叶明明环顾一圈，回来的时候，拉上了每个房间的门，走手上拎了一壶凉茶递给小军。“这鬼天气，又一个礼拜没下雨了吧？”叶明明踱步，高跟鞋来回敲击着潮湿的陶瓷地板，嘴上唠叨不停，骂骂咧咧，她用搽汗巾给头发绑了个马尾，波浪一样的头发，被汗水的浸湿，又被束缚住，失去了原来的活力。在靠近空调出风口的位置停了下来，她蹲下身，手摸了摸地上的夹角，“一楼还是返潮，这怕是得加快点，你们吃完，帮我把这些先装车，我顺道拉一趟回仓库。”

“好，大眼吃完先往外搬。”小军回她，低过头瞄了眼手表，“大军跟平高哥这个点还没信儿，不会在路上给拦了吧？“

“车上广播刚才讲，广深高速上有交通事故，已经堵了4，5个钟头。”叶明明答道。

画面里，院门口望风的四仔探了探头，头，房间里有4台落地的电子显示器传送影像，有围墙四周，大门出口。

地下的黑洞500米深，从深圳河下层穿越，一直通向对岸的落马洲，这里便是黄平高的任意门，通向任何时空的自由之境。

回去电子世界的路上，许明明便给老许拨拨通了电话，5分钟下楼。方妈收拾了手推车上的箱子，老许拉着空车往电梯口走，边走心里边盘算，一路数到了1千7。不是1千7百元，是1700件货品，黄平高集团每天的出货量都在2千件左右，按照99年市面上常见的赛扬366芯片统计，600元每片，每日的吞吐量都在百万以上，熙熙攘攘，一个月一两千万的流水，不在话下。

黄平高整体的商业理念特别简单，7个字，千金散去还复来。开张的时候，他跟老许定好了规矩，利润他和叶明明拿走2成，3成放公司做滚动金，循环往复，剩下的全部给兄弟们分，具体分法，平衡的事，老许拿主意，他信得过过。

跨年，他们在香格里拉酒店定了最豪华的包间，临近开席，老许给大家算了笔账，“除去香港那边的合作方本利一起拿走的，两边各路牛鬼蛇神的打点，几处落脚点的固定开销，利润率算下来22%，每个月超过4百多万的收入，最近6个月都稳定在了这个水平线，看水的四仔，连你现在都是百万身家，不得了啊，你这个四眼仔。”

在座的哄笑，大眼的表法方法是向上挥拳，他再鼓动老许大声，挥舞的同时，他爬上桌子鼓掌，大家配合地都站起来，目光一致，都扫向了黄平高。黄平高掐灭烟，端起酒杯，举向空中:“仰仗各位，明年大家继续发财，顺风顺水，同舟共济！”

在座的纷纷举杯凑向黄平高，伴随落地玻璃前的烟花，升空，爆炸，散开，他仰头，饮尽，发觉身体轻飘飘，眼中的景色颠倒，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托举离地，被抛向空中。

黄放的性格多少随了他妈，物资匮乏的年代，家里也没缺过吃食，看病吃药的也从来不花钱，住的是祖居，东街一栋两层的小楼，老舒宠爱，舒雅自小就不愁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