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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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到了这种看似无法转圜的关头，楚恬的心里就越是冷静。

在这个宫廷，甚至是乾国这一整个国家之中，能够牵制萧凌远的人，约等于没有。

就是有可以牵绊住他的人和事，那也不是楚恬可以够格知道、甚至是加以利用的。

所以此刻楚恬能不能活，完全得仰仗于她所不熟悉的这位陛下的性格、心情和处事方式等等。

从楚恬自己的角度上来看呢，就是得仰仗运气。

可惜单就只论运气的话，她的运气从来糟糕。

要不然，她怎么会出生在那样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几个姊妹之中被选中、被卖入宫廷；好不容易救下一位皇子，还被别人认去了救命恩人的身份……

因此每当遇到这种单纯赌运气的情况的时候，楚恬的想法一向都会比较悲观。

她已经在畅想，如果今日自己当真要命丧于此的话，她要怎么做，才能给太子殿下留下最美最深刻的印象呢？

别误会，她可不是突然就对这位美人殿下情根深种了。

而是她既然要死，那怎么也应该死得阴魂不散一些吧？

真希望他们父子日后可以反目成仇啊，就算不行，那也得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埋下一根刺才可以啊……

她脑海中的想法，全然不像是一个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宫廷、主子和陛下的婢女。

纯美的面目下，流淌着的是毒汁一样恶毒的想法。

然而她心里越恶毒，面上就越天真。

甚至——在感到皇上的目光忽然略过一旁的太子，仿佛厌恶、又好似探究一样地落到她的身上的时候，楚恬甚至还能保持住自己唯美的形象，更有甚者，她还极尽清纯稚美地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看好了哦，我会以这样美丽的面目死去，然后永远活在你儿子的心里。

——而且，可能还不止一个哦。

然而咱们乾国的皇帝陛下，不愧是见多识广的陛下，面对楚恬的挑衅，他的回应是淡淡地转过头去，然后重新把视线落回到太子的身上。

“你皇祖母离世尚未满一年时间，你就如此荒唐行事！可还有半点为人孙的样子？”

皇太后去世，一年的时间内，宫中和民间忌歌舞饮宴。

太子和楚恬的作为，说是荒唐也可以，说是寻常的男女之事也行。陛下这一句问话，算是帮他们两个做的这件事情定了性。

太子也感觉到了个中的严重性，他二话不说跪了下来，“儿臣有罪。”

“哼，来人——”

“等等！父皇！此事罪在儿臣，是儿臣一时轻狂，跟这个小宫女没有什么关系，还请父皇饶她一命！”

楚恬的身份还上不了皇家的玉牒，所以现在，无论说是太子殿下是在跟他的姬妾贪欢，还是在强迫一个小宫女，只要陛下肯不深究，就都能说得过去。

陛下要是肯给太子殿下一个面子，这会儿单只罚他一个，就能同时达到教训太子和给他留情面的目的。

陛下要是恼了太子这时候还在为这个女人开脱，怒火更炽，楚恬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他既没有完全无视楚恬，也没有要杀楚恬这只鸡，给太子这只猴儿看的意思。

他只是喜怒难辨地反问道，“是吗？”

一般的继承人，在面对真正的一家之主方才那样深沉的怒火和这会儿疑似再给他一个机会的反问时，就算是执迷不悟，期间也应该略微犹豫一下。

可是萧景霖却十分坚定，他近乎斩钉截铁地肯定道，“儿臣有罪，请父皇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