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借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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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完午食，骆颜特意没让石灶里的火熄了，而是不断用柴刀挖出火炭，一边再从屋内抱来木柴继续空烧。边上两小的看着不解，纷纷拿疑惑的眼神看阿姊，骆颜边忙着往网筛里倒河虾，边解释：

“这边出炭那边烤，人守着烤得快；我昨天看见戚阿奶家外墙挂着有竹匾，晚点我去借来一用，烤苦槠果用。”

“哦，我知道了……”骆平边端着粥碗，边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答。

听骆平这么怪声怪调地应，骆颜本没想到戚阿奶家就是何冬家，经骆平一声答，心里就忽然从戚阿奶、竹匾往那张帅帅的少年脸上想去了……该死！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转身对着骆平嗔怒道：

“想些什么呢？好好吃你的米粥！还想不想吃阿姊做的苦槠豆腐了？”

骆平见状，只“知道了，知道了”应着，脸上倒堆满了莫名其妙的笑意；骆和不知道阿哥在说什么，也跟着哈哈笑，她还以为哥哥挨了阿姊的骂呢。

吃完午食，骆颜亲自又将网筛里的河虾翻了身，然后嘱托骆平，看着石灶的火，有了火炭就用柴刀掏出来，再看紧网筛里的河虾，勤快翻身，干了就装起来；若河虾烤完了，就从屋坪里装上苦槠果放上面烤。吩咐骆和，自然还是在竹梢篱笆墙外守着。

骆颜自用干净的竹篓，里面照样放了满满一瓷碗鲜虾干往村里去。

此刻正是日中，许多田地里挑水浇田的村人都往回了走，大中午的正避日头呢，有瞧见骆颜的，纷纷露出笑意打招呼。

可不是，虽然知晓骆家得了村后深山里的四座山头，可人们谁都难想象，这十六岁的丫头，怎么用四座不出粮的山头养活自己和两小的，所以都一改骆父在世时的排挤为同情和担忧了。

骆颜倒显得大大方方，背着竹篓一一笑着回应，脚下往着村南何冬家去。

“戚阿奶、黄梅婶在家吗？”到了屋门前，见何冬家大门开着，于是骆颜朝着门内喊了一声。

“谁呀？”

一听就是戚阿奶的声音。随即戚阿奶出了屋门，见是骆颜，满脸堆笑地招呼骆颜：

“啊呀，骆娘子啊，这么大日头，有什么要紧事吗？快进屋！”戚阿奶首先想的，怕是骆颜又来她家求助的，怎么说，戚阿奶心里总念着，自家大孙子可是给人帮这帮那，还扯着谎骗自己也不说一个下午去帮人家的。

心里虽这么想着，嘴里当然还是热情加真诚的欢迎——穷苦娃儿，真能帮得上的，没话说，她自家在村里也是小门小户，平时也少不了受些蔡家这等大户的气，帮着仇家的仇家，可不就是帮着自家的朋友么？更何况，她心里隐隐总感觉，自家大孙子，对着这骆小娘子，有点啥不一样呢？

“戚阿奶，没啥要紧事，”骆颜边应边进门，伸手摘下肩上的背篓，端出里面冒出了头的一大碗鲜虾干，“你瞧，我自家烤的虾干，也想着让您老人家尝尝鲜。”

“啊呀，这丫头，咋这么客气！”戚老太一见骆颜端出鲜虾干，心里开心，当下思忖着：“莫不是骆小娘子，对我家大孙子，也有那意思？”且不管真假，就凭骆颜这一趟两趟往家里送东西，就十分讨人喜欢。戚老太当下朝里屋喊了一声：

“何冬娘，拿碗来！”

骆颜听到里屋有织布机“吱吱呀呀”的声音，想必正是何冬娘在织麻，听戚老太一声喊，那吱呀声停了。旋即见何冬娘从里屋走出来，见了骆颜手里的鲜虾干，眼下也是显见的一喜，当下笑着招呼：

“骆娘子，怎这般客气！”

说罢自行去厨间拿碗去了。

“还是多谢何大哥昨日帮我搬家，出力出工，我这点东西，不成敬意。”骆颜拿眼扫了何家堂屋一圈，并未见家里有其他人。

戚老太自然见了骆颜的动作，哈哈一笑：

“老爷子、阿冬和他爹都还在水田里没回呢，”说完顿了顿，“龙王爷今遭是生了我们这地儿啥气，一连四十余日不见雨！你看田里稻子正是灌浆结果的时刻，老是缺水，不成事啊，没法子，家里三个男人都出去挑水浇田去了。”

骆颜默默点头，心里倒莫名升起一丝失落感，为没见着那俊朗的少年？她自己也说不清。当下抬头正了正型，见黄梅婶拿碗过来了，自是配合着将虾干倒进了对方碗里。倒完虾干，骆颜边往竹篓里放空碗，边转头笑着朝戚老太问：

“戚阿奶，我见你屋外墙上挂着网筛，不知道当下是不是要用？”

戚老太见问，想也没想就回道：

“不用不用，你要借网筛？”

“是呢，如果家里不用，我想借来用用，过两日便还你。”

戚老太听完骆颜说的，当下自己就出了屋门，踮起脚取下网筛递给骆颜：

“是要晒些什么？如果急缺，我屋里还有扇秕谷的竹匾呢，这会也用不上，谷子也没收，地里也没啥菜要晒，你用得上都拿去。”

骆颜听完，冲着戚老太露出一个甜甜的少女笑：

“那感情好，谢谢戚阿奶！”

戚老太见着骆颜的笑脸，心下真是一喜，那笑脸好看啊，又听她一声一声“戚阿奶”地叫，能把人的心叫化了！

当下也自哈哈一笑，自己平常总念叨，家里缺个孙女。和村里其他老太们聊天，总要在缺孙女的话题上吃亏，她也眼馋别家老太有孙女的，贴心啊！默念一番，自是回屋又取了竹匾出来。

骆颜一想，家里一屋坪的苦槠果，晚上要赶做苦槠豆腐，就家里的两个新买的陶罐，似乎不够用，毕竟中间还要捣碎成粉用到陶罐、沉淀苦槠粉也要用到陶罐，做出了豆腐，还得用东西装呀，当下眼睛一眨，又朝着戚老太问道：

“戚阿奶，还想问句，您家里有闲置的陶罐或是可以装水的器物么？”

戚老太心下生疑，怎的，鲜虾晒了还没东西装？啥都要借的吗？转念又想，这骆丫头和之前好大的变化，这是抵出去田宅发奋起来了？念及此，心里倒高兴起来，她能自己把家立住，再好不过了，又念及心里那个隐隐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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