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裤子

走上写小说这条路，对于她来说是个意外。

只是某天看见了空白的文档，手指按着键盘，一段与她的生活相关又无关的话跃然纸上。

在走禾乃诞生的瞬间，她将这种奇妙无法言语的瞬间称为：灵光一现。

写前两本时‘灵光一现’出没于深夜，偶尔是未入眠的前夜，也有时候是半夜惊醒的凌晨。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她的脑子里，控制着她的十指，诉说着虚构故事。

某个深夜，神门透醒了，她冲了一把脸，再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概是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做了个梦，睁开眼落入现实以后却什么都没记住的失落感折磨着她。

手里痒痒，掀开被子，悄咪咪打开电脑，总觉得不写点什么难受。

好像有人操纵着她的手，一个被既定为推理类型的故事慢慢展开。

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只有中间堪称痛苦与疯魔的感情冲突，她也不清楚这样的感情冲突来自哪个角色，甚至为最基础——它连推理过程、细节都没有。

寥寥数语。

【“你杀了他”，穿着制式警服的男人两手撑在桌子上，试图用身材上天生的优势压迫她。

“我没有”藤田雪乃反驳道。】

……

【飘在河里，下一秒是溺毙还是逃回岸上，都是自身的选择，别人无法干涉。

杀人也好，救人也好，也都是自己的事。如果没有规定杀人有罪，只有杀掉自己不会被追究责任，这个世界上死的人会更多吗？

会还是不会。

重点好像也不是问题本身，而是提出问题的过程。

比如，星夜幸死了，警察说，藤田雪乃是最大的犯罪嫌疑者。】

……

【星野幸跟藤田雪乃是不般配的恋人，两人打小认识。

星野君高高瘦瘦，皮肤白皙，他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纤细，细长的胳膊、细长的手、细长的骨头突出棱角分明。由于心脏不好，脸色常常带着柔弱苍白的病态，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就像是虚幻的白雾，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但是他的眼睛很黑，黑的像根把他钉在这世道里的钉子。

反观雪乃，她虽然有个雪一样洁白的名字，却生的粗壮——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从小到大常常跟纤细高挑的星野呆在一起，人们并不会关注那个比较起来不那么漂亮的姑娘是有多高、有多胖。更何况，一直是藤田家的女儿在保护着幸君，那些少年时候的同伴都这么评价。

当这样的星野君跟那样的雪乃走在一起后，像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也像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这个事儿跟藤田雪乃杀了星野幸一样，没人敢笃定地说，‘他们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呢！’】

抬起头。

晨曦微露，暗沉蓝色幕布上闪烁着几颗星子，如同荒野的宝石。

到底是谁干掉了谁，神门透没什么想法，她根本就不会写推理小说，只不过是遵从‘罗列谜题’到‘揭开谜题’这个简单的方式在讲述故事。

写完这几小段天还没亮透，她想起横滨北区的肉包馒头，吸了一口气哈喇子捂着咕噜咕噜的肚子打算买点回来吃。

但是没想到这个路上她再一次碰见了某只宰。

‘扒开太宰治的衣服，寻找令咒，推测谜底’的想法自她见过太宰本人时兴起，如果没人逼迫，她都不一定自己想办法去实施，那都是听天由命。但这个机会却来的这样快，快到她看见河沟里只露着屁股漂在水面上的人时，不认为那是活着的哒宰，而是……浮尸。

如果那个屁股没有动的话，神门透就不会扔掉已经按上119号吗的手机，蠢到自己脱衣服跳下去救人。

本身快要夏天，下半夜写东西时出了点薄汗，本打算买完早饭回来再洗澡，她里面穿到睡衣，外边披着褂子，脚上是拖鞋。见义勇为横滨好市民神门桑踢掉鞋子，甩掉褂子入水之前都没想过这就是某个臭名昭著的‘自杀爱好者’。

微凉的清晨，刺骨的河水。

一片浑水中抓住某人后腰带，游到岸边扒着草叶一把把人拖到陆地。神门透抹了把脸，抹掉粘在脸上的泥沙，定睛一看：……

是了无声息的太宰，伸手探了探鼻息，唔……还有气儿。

后面的事可想而知。

神门透听说过原干部太宰乐忠于自杀，但神奇的是怎么搞都死不了，再加上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看了看自己脱在一边的薄褂跟鞋，强行自己假装没带手机。

“事情是这样的太宰先生，为了你的清白请牺牲节操吧！”

神门透自言自语，声音很小，正在装昏迷的某人差点没听清。

哒宰半夜喝了酒直接掉进河里，反正入水自杀这种手段基本上已经成为这家伙快乐的乐园，加上天气热，干脆就一直飘在河里飘了半夜。正好自己没试过从河里飘到海里的感受，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哒宰他飘阿飘啊——直到被神门透半路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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