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

曲云等人的速度并不慢，只是烛龙殿所处的位置离五毒甚远，他们轻车便装的行路，也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到达黑龙沼。黑龙沼气候炎热，尤其是白天，即便是衣着清凉的五毒弟子，也都汗如雨滴。

倒是没有人叫苦。原先曲云还担心方海雁受不了炎热，也心疼她小小人儿如此奔波，没想到方海雁反而是适应最好的那个。

她汗都没落一滴，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下指着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是冰蝉丝制，太阳越大，越是凉爽。且吾辈所习功法有静心降噪之能，不惧炎热。”

孙飞亮恍然：“冰蝉丝非常难得，一寸值十两黄金，还有价无市，你竟然还能用它做衣服。”

一边的五毒弟子听得咂舌不已，本以为方海雁的衣服很是寻常，现在都不敢这么想，像看贵重物品一样的端详她的衣服，心里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方海雁有些不自在，率先走在最前头，曲云和孙飞亮还小声偷笑，气氛甚是融洽，突然一道冷风从身后袭来，还未等发出警示，孙飞亮已经将来人斩落在剑下。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唯有亲身经历者才能感受到方才那分踩在钢线上的后怕，有几人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孙飞亮的剑术格外高超，下手也极为果断，见周围没有其他危险的气息，才走向地上那具被拦腰斩断的尸体。

光是一看，他的脸色就难看无比，对曲云说：“师姐，是毒人。”

尸体躺在茂密草丛中，曲云刚才也没有看到具体的模样，听了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刚走出几步就被孙飞亮抱了起来。“师姐，你没有穿鞋子，不能这么过去。”

因为在五毒早已习惯了赤着脚，即便是来到黑龙沼，曲云也没有穿上靴子，她闪过一丝懊恼之色，任由孙飞亮将她抱到尸体旁。肉眼观察过后，她抽出骨笛召唤出一只毒虫，虫子爬入尸体的内脏，过了一会，接收到尸体传递的信息后，曲云的脸色越发凝重。

“这是天一教制的傀儡尸人，比以往我们所见的尸人，毒性更强。”

她肉眼扫过四周，“我该料到的，既然王照南与乌蒙贵有勾结，黑龙沼离烛龙殿那么近，怎能不受影响，难怪一路走来没有见过什么人烟，恐怕……”

未尽之言大家心里都有数，曲云让人都换身密实的衣服，连裤脚都扎得紧紧的，就怕有毒虫爬进去。虽然五毒教徒天生与毒虫为伍，可谁也不能预料乌蒙贵会否培养出他们无法抵抗的蛊虫。

更何况尸人毒性那么长，稍微被抓破表皮都可能染上毒性，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萨玛是个年轻的苗女，凌厉的眉眼被忧愁覆盖，忧心的问：“教主，天一教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跟随他们的人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虽然乌蒙贵脱离教派时带走了不少拥护他的教徒，但苗人素来看重血缘，他们虽然痛恨乌蒙贵当年杀了不少师兄弟姐妹，可也不会将那些叛教徒也都痛恨上，自然也会有些担心。

曲云也不生气，毕竟那些叛教徒，曾经也是在场人朝夕相处的同门。更何况苗人爱恨分明，他们只是难得感性，真正与天一教对上时，也不会手下留情。

苗人就是这般复杂的性子。他们不乏感性和怀旧，更不缺乏理性和果断。

当年的内乱根源极端复杂，除了乌蒙贵颇具野心外，不乏她母亲在位时遗留下的错综复杂的诟病，她的母亲魔刹罗为教主没有以身则，生下外族之女，也没能平衡教内各方势力，更在无故失踪后让艾黎长老去中原将她接回继任教主之位。

然，五毒教的教主之位想来是能者居之，血缘是最不被看重的，艾黎长老一意孤行，当时的曲云更因为不懂苗语，也不会五毒武功，无法跟教众交流而使得上下一派人心惶惶，不少教徒都担心曲云性子随了魔刹罗，魔刹罗留下的暴\政阴影在他们心中徘徊不散，这才让乌蒙贵能够蛊惑那么多教徒靠拢，对昔日的同门痛下杀手。

曲云也是被母亲坑得很惨的人，当年她父亲失踪，魔刹罗迁怒于她将她送到中原，她在七秀坊长大，不仅习得一身好武艺，在武林也颇为出名，更与藏剑山庄二庄主接下情缘，不日就要成婚。魔刹罗的私心毁了她前二十多年的努力，也留给她一个烂摊子。

不过，艾黎长老的全力支持终究得到了善果，在曲云的领导下，五毒教虽然还未完全洗刷过去多年来的恶名，终还是给他们融入中原武林带去了机会，也因为她以前在中原留下的美名，渐渐地和许多门派有了面子情的来往。

正因为如此，为了不辜负以往的努力，也为了五毒的未来，曲云更要除去乌蒙贵，除去散播尸毒的天一教。

曲云低声宽慰：“天一教的人也不都是残忍冷血之辈，也有不少是迫于形势和被蒙骗的人，等除去了乌蒙贵，我也愿意给其他人一个机会。当然，若是他们做下错事犯下无辜杀孽，我也不会轻饶！”

接下来的时间没有遇到其他尸人，大家心有安定，眼见太阳落山，曲云建议就地休憩整顿一番。烛龙殿已经不远，再过几日就能到达。

没有扎帐篷，只是在平地周围撒下一圈驱虫的药粉，就升起篝火烧水。他们不敢在附近打猎，谁知道白日袭击他们的毒尸背后是否有更多埋伏。方海雁就着自己水囊的泉水，艰难的咽下冷硬的干饼，曲云也给她细细诊断一番，确定她身体状况良好，劝她先去睡。

方海雁刚要答应，就远远听到有脚步声，大家急忙警戒，有弟子驱蛇先去查探，就听到有小孩尖叫的声音。

很快的，就有一队装备齐全的江湖人走到他们面前。曲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身穿的服饰隶属于哪个门派，又认出了领头人的脸，率先抱拳招呼。“原来是霸刀山庄大庄主，我乃五仙教教主曲云，方才失礼还请见谅。”

方海雁瞄了这群人一眼，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坐在篝火前不语。萨玛也不想搭理这群中原人，递给她一个有些干瘪的李子，用不标准的官话示意她吃。

这一路萨玛都非常照顾方海雁，用她的话说，方海雁和她妹妹一样大，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家中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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