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餐后,丫鬟们给她腰间简单系了一条白绫,又在她头上簪了一朵白花,算作是对丧礼的一种装扮,而刑五爷依旧身着军装,身上未添置任何东西,只是在进入灵堂之前将军帽脱了去。
灵堂设置在一楼偏厅,是个不起眼的厅堂,里面放着一副棺椁,正对门口的灵案上摆着白菊,挽联和白烛,闻得见阵阵燃香,棺椁前摆着八张软垫,软垫上跪着身穿丧服的丫鬟,各各都在幽幽泣泣的哭,那软垫两侧摆着四张红木方椅,是为守灵之人所备。
说来倒是令人生叹,大爷是在郴州的火海中丧生,那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早已将大爷以及他的所有物品全部燃烧殆尽,如今这棺椁中存放的不过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件寿衣。
她和刑五爷率先落座,大小姐与徐老爷坐在他们对面,两名丫鬟陪伴在他们左右,她只坐了一会,便开始觉得胃中隐隐不适,她暗暗祈祷,希望不要在此时出任何乱子。
没过多久,她开始觉得恶心,刚开始只是隐隐的,一阵阵的,而后竟越来越严重,她强忍着去抠自己的手心,想要用疼痛遏制这种恶心的感觉。
刑五爷仿佛看出了她的不适,侧过面来,以目光作为询问,她绝不能在此刻闹出乱子,于是暗暗的摇了摇头。
刑五爷遂转过脸去,正襟危坐。
她开始咬住下唇,身上阵阵发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刑芙率先看出了她的不适,低声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一询问,就像打破了某种平衡,将她与“恶心”的这场战争彻底宣布失败,她一下子便冲了出去。
万幸丫鬟及时带来痰盂,以至于她没有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待她在浴房修整完毕之后,刑五爷与刑芙已等在门口多时。
她羞愧至极,无话可说,遂落下泪来。
“大姐,我先带她回房。”
“要不要我寻个大夫来给她看一看?”
她有些急了,若是大夫看出来她是因为食多了梅子,又因为口渴喝了太多茶水才发生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要丢死人了。于是她急忙握住刑五爷的胳膊,抬起头来,眼中还噙着泪,楚楚可怜,又委屈巴巴的看向他。
刑五爷许是看出了她的意思,遂对刑芙说道:“不必了,她一向便有这个毛病,吐过之后,便会好了。”
“那我叫来大夫在府上住着,若是再有不适,及时来唤我。”
刑五爷应下,丫鬟很快便将他们领回客房,她一进门便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下来。
刑五爷则快速脱掉军装,点起一只烟来。
她越发觉得委屈,幽幽泣泣的哭着,“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
“把眼泪擦干。”
“嗯?”
“我见不惯落泪。”
她不敢再哭,急忙擦掉眼泪。
刑五爷迈着大长腿坐到沙发上,伸手去解领口的扣子,仿佛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
她有些难以启齿,“我食多了梅子,又喝了太多茶水,许是......”
“如果不舒服便早些歇吧。”
她略微有些局促,走到他近前,“我以为你会训斥我的......”
他又开始一边抽烟,一边思考,多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训斥你做什么?”
她低头,沉默不语。
刑五爷也没有说话。
“那你会怪我吗?”她突然生出奇怪的想法,若是他觉得她不中用,将她逐出府去,因此牵连到她父兄,那真是天大的罪过。
“托你的福,我们不必整夜待在灵前了。”
“奚小姐。”这时丫鬟突然在门外敲门。
她迟疑了下。
刑五爷示意她去开门。
她打开房门,丫鬟将为她与刑五爷准备好的换洗衣物交给她,并代刑芙嘱咐她好好休息。
她礼貌回应之后将房门关上。
“去洗澡吧。”
她应下,正准备拿上衣物去了浴房,刑五爷却在她身后说:“下次遇到问题不准哭。”
“什么?”
“别人看穿了你,也便等于看穿了我,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略微默了默,“我知道了。”
她这一夜似睡未睡,几乎未曾真正入眠,本就是陌生的地方,又有刑五爷在身边,自从她入刑府以来,他们还从未在一切过夜。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刑五爷将她唤醒,他们整理完毕之后去灵堂参加了合棺仪式,没有多留,直接出发回了山城。
起初她还坚持着,只是那窗外的街景万花筒似的在眼前转,没过多久她便觉得视线模糊,再次醒来已经身在刑府!
她翻开被子下床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昨日那件黑色旗袍,等她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格外刺眼!
她从衣柜中拿了一件五分袖黑白格子旗袍,头上的白色纸花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摘掉,待她到浴房洗漱过后,再次下楼时已经一身清爽!
楼下的马头座钟显示已经下午一点,她的肚子叫了一声,丫鬟环儿正巧端着果盘进来,“奚小姐,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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