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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妙瑛步出灵堂,望着一天一地细密的雨丝,恍惚间只觉得眼前的风雨和绵绵无尽的秋雨并无分别,都是清冷的无以复加,带着缠绵的伤逝打湿她的衣襟,揉碎她的满腹愁肠。
她记得从前听老嬷嬷们说起过,逝者登仙时天降雨露是祥瑞之兆,她不知道这说法是否数,倒更愿意相信这雨丝风片是上苍对一个幼小无辜生命的垂怜。她立在廊下,缓缓地伸出手去,指尖沾上了冰冷清透的雨滴,那透骨的凉意激得她浑身一颤。良久过后,她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了一记凄冷的笑,这怎么会是苍天惋惜的泪水呢,它们竟连一丝温度都没有。苍天不仁,却也在此刻展露着它的公道,无论茂陵刘郎,还是咸阳孤客,在生死大限面前都只是平等的存在,上苍并不会对任何生命有所眷顾,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一把绿油清凉伞在头顶撑开,遮住了眼帘外的春风吹雨,落花无计。妙瑛向来者淡淡问道,“他醒了么?”
谢又陵缓缓摇头道,“还在睡梦里,昏昏沉沉地唤着安儿。”
他想起适才昏暗的烛火映照下,杨慕清瘦的面庞上若隐若现的哀伤,“这样也好,但愿都尉醒来时,只把前尘当大梦一场。”
妙瑛无声地笑了笑,“若能尽数都忘了,也是福气。陪我走走罢。”
她伸出手去,似少时那般挽了他,谢又陵的手臂是温暖的,有着坚实的力量,让她可以在这绵密的悲伤里找到一个现世的倚靠。
园中柳叶萋萋,残红委地,池塘边的春草被风雨打得歪向了一旁,唯有一棵芭蕉依然在雨中傲然挺立,雨滴碎珠滚般打在叶子上,淋淋漓漓。妙瑛一晃神间,好似看到一张粉琢砌的小脸自芭蕉宽大的叶子后面露将出来,对着自己灿然一笑,耳畔便响起稚子无邪的一声声呼唤,娘亲。她忽然记起来,从前杨瞻很喜欢躲在那芭蕉叶下,趁她不防时大叫着蹦出来吓她一跳,那时她还只是一心恼恨他的淘气。
妙瑛心口一滞,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朦胧间看到脚下被风抛落的花枝,零星的细碎花瓣被吹散的片片飘零,她从未自伤过,却忽然觉得眼前的残枝很像自己,昔日的秾丽繁盛,今日的无枝可依,连带枝上曾开遍的花叶果实,都被风雨打碎的无处寻觅。原来自己一生最好的时光,已在悄然不觉中消逝不见了。
雨势渐渐停住,妙瑛不知不觉间已走到角门马厩处,马儿们对主人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是安静地低头吃草,或是卧在围栏内懒懒发呆。她也有些意兴阑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那匹小红马,想看一看在最后的时光里曾给儿子带来快乐的玩伴。
忽然一声尖叫的马嘶声打乱了此间的安静,妙瑛不由得循声望去,却见马厩的一角处,一匹身量未足的赤红色小马打着旋磨地高声鸣叫着,那正是杨瞻心心念念的那匹坐骑。
妙瑛怔怔看着,半晌问道,“难道它也在思念主人么?”
谢又陵未置可否,却是蹙眉望着那有些狂躁的马儿。看管马厩的内侍闻声出来,见妙瑛立在当下,慌忙上前请安道,“公主怎么来了,可是这会儿要备马出去?”
妙瑛摇头,指着小红马问道,“它怎么了,叫得这般凄厉?”
内侍尴尬道,“臣也不知是何缘故,这小马近日好似得了什么癫狂之症,镇日嘶叫不已,好几次都想要冲出围栏,臣实在没办法,只好用铁链将其锁在柱子上,它倒叫唤的愈发厉害了,惊了公主的驾,臣罪该万死。”
妙瑛淡淡道,“与你无干,是我今日碰巧走到这儿,听见罢了。只是它这般病症,可传了兽医官来瞧过?”
内侍忙回道,“看过了,也查不出什么,大概是被什么东西惊着了,这马年岁小,不经事也是有的。只是它惯常是安少爷的坐骑,平日里臣都是精心饲养不敢怠慢的,却也想不出它究竟是被什么吓着了。”
谢又陵听了半日,忽然问道,“它如此癫狂持续多久了?”
内侍想了想,回道,“有些日子了,好像是安少爷生病那会儿开始的。”
谢又陵又问道,“它平素的饲料可查验过?”
那内侍一愣,旋即摇头道,“不曾,那饲料都是臣负责料理,断断出不了错,所以未曾让医官查验过。长史的意思是……”
妙瑛亦听出谢又陵话中之意,虽未及细想,却已隐隐觉得有些惊惧,“你是怀疑有人在饲料中放了东西,令它癫狂?那人为何要这么做,莫非是想借它来害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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