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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永蕴瞪他一眼，不由分说地夺回勺子。那个被银针戳过的馄饨被她倒进了宿景迁碗中。
她收回手，恶狠狠地看向他：“不许浪费！”
“好。”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姜永蕴吃瘪，低头有一搭没一搭挑着上层漂浮的葱花。
瓷勺碰撞，宿景迁越界，替她挑走碗里的葱花：“你从来都不喜葱辛，还不肯提前说一句。”
“我若说了，你还有这般表现的机会吗？”姜永蕴想问的问不出口，还平白被教训一番，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自然没有。”宿景迁笑的没心没肺，将葱花挑完后终于开口：“你不就是好奇是谁押送的赈灾款吗？”
姜永蕴咽下一口馄饨，又睨宿景迁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刚才你付钱时不是问过店家了吗？”
姜永蕴心中警铃大作：“你跟踪我？”
宿景迁嘿嘿一笑，为了躲避质问大快朵颐，眨眼的功夫一碗馄饨见底，姜永蕴扔下勺子，约过桌子一把攥住宿景迁的手腕。
他也不挣脱，只是略带羞涩道：“老爷吩咐我照料看顾小姐，何来跟踪一说。”
宿景迁反手握住姜永蕴手腕：“我告诉你便是了，来的人是姜承平。”
姜永蕴吃痛，面容有些扭曲：“谁？你再说一遍。”
得到同样的答复，姜永蕴也顾不得抽回手，任他握着，心里却暗自回想起前世。
明承帝膝下子嗣不丰，只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姜承乾久居东宫之位，出生时打娘胎里带了弱症，积年未愈。却也尽瘁事国，为众皇子之表率。
只是沉疴难愈，他先明承帝一步撒手人寰。朝中纷乱，这才有了剩下两位皇子自取灭亡的夺嫡之乱。
此后便有了姜昌宁被迫登基，成为大隆百年来首位女帝的先例。
可姜承乾既身体孱弱，明承帝又为何放他来赈灾。
似乎是看出姜永蕴的疑惑，宿景迁终于放开她的手，馄饨见凉，姜永蕴还只喝了一口汤。
“先吃饭，等你吃饱我便将一切都告知与你。”宿景迁说着便起身，去找店家要了醋壶来：“我记得你爱滴几滴醋。”
他手腕微垂，开口催促：“再不吃可就要凉了，青峰镇适才闹过灾，小姐您可不要率先浪费粮食。”
姜永蕴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刚好肚子里唱起空城计，她瞪他一眼，终于重新拿起勺子。
她水米未进了两日，加之心事重重，胃口自然比从前更小。除却被宿景迁拿去验毒的那颗小馄饨，姜永蕴总共也没吃半碗。
“我吃好了。”
宿景迁对于她的应付也只应一声“好”，随即将姜永蕴吃剩的半碗馄饨拖到自己跟前，旁若无睹地将剩下半碗打扫干净。
“你干什么！”姜永蕴急切，拼命抑制住要抬起来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她实在不好与他当面争执。
“不是说好不能浪费吗？”
姜永蕴嘴角抽搐，不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
宿景迁吃好，却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姜永蕴知他谨慎，便主动起身：“到我房中来，将事情的缘由都同我说个清楚。”
宿景迁暧昧的笑笑，起身付钱，利落地跟了上去。
青峰城渐渐恢复往昔繁荣，人流如织，有嬉闹的孩童穿梭进拥挤人潮，手中的拨浪鼓碰撞着。那声音透过人群喧闹，传入姜永蕴耳朵。
交织的声响纷乱，让姜永蕴有些听不清宿景迁的话，她收回神，分一点视线给站立在她身侧的宿景迁。
神色里带几分歉意，姜永蕴微抬下颌：“抱歉，宿公子落座。”
宿景迁注意到她话语里的生疏，却难得没有多问，他只是坐定在姜永蕴对面，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
街巷上嬉闹孩童的身影映入眼帘，宿景迁心下慢了一拍：“郡主很喜欢小孩子吗？”
姜永蕴对于他突兀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孩子，我喊你来是要你说姜承乾的事。”
“他虽位居东宫，却鲜少掺手政事。皇后为此几次三番闹到保鹤堂，陛下面上体恤他，实际上……”
宿景迁懂她的欲言又止，便主动冒大不韪：“大隆历来，不曾有过孱弱皇子登基的先例。”
“那可有公主登基的先例？”姜永蕴开口，虽并未讥讽，却也夹枪带棒。
宿景迁一愣，眉眼中展露出几分欣喜：“你……”
姜永蕴不语，只是抬手为自己倒一杯温热的水。水声淅沥，她乍现的野心掩埋进杯底。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宿景迁，暗示他说完剩下的话。
“陛下虽有意推选新的继人，必然不会让太子殿下走到堂前，有了揽功的机会。”宿景迁故弄玄虚地一顿：“当然，殿下爱子深切，自然不会亲送太子殿下赴死。”
姜永蕴不曾想过他竟如此大逆不道，手腕一歪，握在手心的茶杯洒出些水来：“想不到宿公子竟如此洞悉朝中之事，是我小看你了。”
“郡主哪里的话，臣既已经入朝为官，那朝中之事早晚都会熟悉。碰巧在下聪慧，这不才几日便已心领神会。”
“……”姜永蕴一时失语，不知该作何反应：“说正事！”
“是，此次赈灾，明面上负责的人虽是大公子，然实际跟随赈灾银一同前来的实为他人。”宿景迁故作玄虚，搞得姜永蕴心里着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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