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虹云,东虹雨。早烧晴,晚烧阴。鱼鳞天,不雨也风颠呦。”

老叟摇头晃脑口中吆喝着,牵着稚童的手游街而去。

黑云压城的午后,不知为何,晌午还是几乎要将人灼伤的艳阳天,日头一斜陡然风云变色,整个金陵好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阴翳从布满青苔的石砖、泥瓦争先恐后爬上行色匆匆的游人面上。

云遮雾罩之下,一道白布扯起的大旗倒是显得异常醒目。

大旗前围了三三两两的人,说来可笑,那本立着的招牌风一刮,便落在地上裂成两半。头戴斗笠身着天青色道袍的青年人略思忖了一下便从身侧一头毛色水光黑亮的毛驴颈上拆下本系着的一条白布,大手一扬浓墨翻飞,转眼那白布又被他系回了毛驴颈上,配上小毛驴低低的一声嘶吼,白布上赫然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日行一卦”。

青年食指竖起,轻轻向上推开压低的斗笠,露出如巍峨高山拔地而起的高挺鼻梁,凤眸湛湛,好俊的一张白皮面容。

青年身量颀长,在这简陋得甚至磕碜的小摊前还有搭配这油光水量的毛驴既不伦不类,又诡异的和谐。

此刻他手上好像摇拨浪鼓似的,签子在他掌心的签筒里晃荡着,一双湛湛波光的凤眸直直注视着面前不过总角之年的女孩,弯成了月牙,笑眯眯道:

“裴某不才,紫微斗数、八卦六爻,上到婚嫁丧娶,下到今儿早吃的仨瓜俩枣……”签筒抖了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青年竖起一指,“童叟无欺,只要一文钱。小妹妹,要不要算上一卦?”

明明该是三十许成家立业的年岁,眼角眉梢却全是玩世不恭的少年气,总之,很像骗小孩的。

不过得亏他一张俊俏的好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这才情窦初开的总角少女,当即红了脸,明知这人多半是个坑蒙拐骗油嘴滑舌的神棍,还是羞羞切切地伸手向他手里的签筒内欲取出一支签来……

倏然,一嘶长鸣响彻高空,疾风扫过耳畔,是一匹枣红骏马马踏飞燕一般高高越过众人颅顶,暗影顺忽而至又飘忽而去,直到粉尘四扬,枣红大马已发足狂奔远去,犹如离弦的箭。

熙攘之中,青年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一支签子,在方才的骚动之中不甚跌落。

不过两指才捡起落地的签子便顿住了,挑了挑眉,随即抬眸直直看向前方渐远的一人一马。

方才虽事发突然,不过他眼尖,倒是瞧见了那马背上一晃而过的属于女子秀丽却又英气非常的面容。

就那刹那的光景他还抽空想了想,他来这江南富庶之地也有小半月的光景,江南水土养人无论男女都是一身白皮,倒第一次见到脸这般黑的。

挺新鲜,黑虽黑了点儿,也是别有一番韵味,不过……可惜了。

众人这才缓过了神来,皆是一阵后怕。年纪小的都被吓哭了,脾气冲的也只得冲着那绝尘的马蹄声叫骂着:

“赶着去投胎啊!”

青年眉色一动,扯了扯唇,收回了眼神,盯着掌心拾起的签子,幽幽叹了口气,似是惋惜遗憾:

“是啊,赶着去投胎了。”

惜她黑,可大小也是个美人。

可惜了。

那签子在青年如玉的掌心停驻了一会儿,很快被丢回了签筒内。签子上唯签诗一首——

“游玩却在碧波池,暗遭罗网四边围;思量无计翻身出,命到泉关苦独悲1。”

下下签。

大凶之兆。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呦!下雨了!马上要变天了!赶紧回家吧!”

话还未落地,晴空一声雷,狂风骤雨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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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镖。

骑在枣红大马上一路狂飙的人自然是江铃儿。

从纪云舒那儿逃出来后她就没歇过,一路风驰电掣总算赶到了镖局。下马之时正是风雨最凶最急的时候,她浑身湿漉漉的可也顾不得许多,今日原就是江老镖头的大寿之日,偌大威风的朱红大门前自是张灯结彩气派非凡,只不过门户却是紧闭的,与张扬喜庆的装饰格格不入。

天下第一镖名震四海,向来门庭若市、夜不闭户的,更遑论今日江老镖头大寿,更应广迎天下英豪才是,莫说早已在三月前便群邀天下豪杰,此刻即便没有车马填门镖局内的兄弟又去哪儿了?守门的小厮呢?怎会零仃如此?

江铃儿此时心中的不安感达到,她不该贪玩的,不该贪玩到连江老镖头六十大寿如此重要之事都甩手交于纪云舒,以致到今日两眼一摸瞎,全然无措,连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尤其在她翻身下马,用力扣响大门,却是袁藻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将她往外推:

“铃儿姐你快走!要是被他们发现就来不及了!”

“这是我家,我走什么?”

狂风骤雨打在身上,不安感化作具象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重重得几乎要跃出胸腔。江铃儿咬唇勉力压下几乎要将她吞没的不安和心慌,握住了袁藻双肩制止住她:“冷静一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赵逍门下的白虎堂弟子啊!铃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赵逍从来和你不对付,眼下老镖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正率着白虎堂弟子满金陵的找你呢!”

赵逍,已故白虎堂堂主赵吉的独子。虽说是青梅竹马,可他和江铃儿可能天生八字不合,可以说是从小打到大,自六年前赵吉身亡后,年仅十八的他好像一夜间长大了,年纪轻轻接手白虎堂,加之江铃儿也成了婚,自此和江铃儿、袁藻渐行渐远,也只有每年镖门举行比武大会两人才碰上一回,回回都是往死里打,当然年年都以江铃儿小胜一筹罢休。

袁藻说到后来几乎求着她,几乎要哭了出来:“铃儿姐快走吧,来不及了!你先出了城好不好,往后我再一一告诉你……”

“我爹出什么事了?!”

江铃儿死死攥着她的手,用力之大,指骨泛白。暴雨倾盆打湿了她满头满脸,却更显得一双眸好像燃了两簇火,凌厉逼人。

袁藻知道江铃儿听到她爹有事哪里肯走,当下也只能咬咬牙说了出来:“他们说…他们说江老镖头私通金人、勾结魔教,现在正拿江老镖头问话呢!”

江铃儿一怔,登时破口大骂了起来:“放屁!放他娘的屁!谁人不知我爹是最痛恨魔教的了?还私通金人?就是当今圣上私通金人,我爹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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