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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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终于到了开考日，哥哥前几日病倒未愈，只得无缘此次春闱，沈灵雨以外祖母思她过度接她回姜府小住为由，一大早就打着包袱踏上马车。

在马车中脱去外衫换上男子的衣物，胸前更是紧紧缠了好几层束胸布，将头上的钗环全都除去，打散发髻将头发束好，又擦去脂粉。一切准备就绪后赶去考场抽签。

考场外早已排起了长队，送考的人倒是比考生还要多上几倍，沈灵雨排在队伍末尾，等待检查衣物有无夹带，检查完再去抽考试房间号。

在排队时，沈灵雨看到了赵灏的马车，不见他本尊，只看见随从成阳站在马车下，远远地向她点头示意，沈灵雨也微做回应，想必这几日的埋伏已经设好了吧。

检查完衣物和随身带着的东西，沈灵雨继续朝前走，去抽取房间号。她今日是以纪仲为这个身份来考试的，遇到些国子监的同窗，她只得刻意避开，切不能暴露身份。

沈灵雨抽中第四十六号房间，递上名帖，考官在四十六号的后面写上纪仲为三个字，只是沈灵雨注意到，这位考官看到名帖后，握住的笔一顿，抬头看了眼她的脸后方才落笔。

往自己的考室走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考场，五百个小屋子，说是屋子，不过就是一间挨着一间的砖房，没有门，只有一块木坂横在面前，既充作书桌，又阻挡试子出来，木板很宽，防止相邻试子探出头来，两侧墙壁和后墙均与其他房间相连，因此没有窗户。

全国三百位考生，一会儿便全塞进这一方天地。

正寻着自己的房间，突然被人拦下，是顾令衍，对啊，游衡哥哥也是试子之一呢。

“灵雨妹妹，你不要命啦？替你兄长上学就算了，科考大事怎能代替？”顾令衍压低声音，但实在不敢相信，沈灵雨拒绝了他家的提亲就算了，小小年纪胆子竟如此之大。

“游衡哥哥，我不是替哥哥来的，此事还需保密，切记不能声张，待考完之后，我自会向你说明，你且放心。”

“舞弊一案才过去多久，你简直是胡来！赶紧回去吧，若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关心则乱，顾令衍生怕沈灵雨惹出什么事端，极力劝阻。

“游衡哥哥，此事说来话长，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一定谨记，绝不能向旁人提起，相信我，我定会同你解释清楚。”

这二人还迟迟没有进入房间，引来考场的侍卫注意，“干什么呢，别磨蹭啊，赶紧进去！”

“这就进！”沈灵雨高声回应，又使了个眼色，让顾令衍也赶紧离开，顾令衍心里觉得不妥，只是这时言明才是真正招祸。

掀开挡在面前的木板走进试房，再将木板放下，这三日除了出恭就再不能走出这间屋子了。沈灵雨甚至不用环视，只扫过一眼，屋内所有就尽收眼底，地上一张极窄的床榻，一张木凳，一间隔开的简易茅房里放着一个夜壶，没了。

她将带来的薄被铺在床榻上，又掏出笔和砚摆在木板上，在考试开始前望着茅厕里的夜壶发呆。三日两夜，有些难熬，不能洗澡，连脸都不能擦一把，若是如厕只得用那夜壶，为防卷子上被盖上“屎戳子”1，几乎没有试子会在这三日里出恭，饭和水会有侍卫专门送来，不过几乎都是冷的，怕闹肚子也最多啃几口馒头。

等到所有试子都进了房间，侍卫再一间间检查试子所带的笔墨有无问题，检查过后每人发三张纸，考试正式开始。

三天只需要交出一篇文章即可，剩余两张纸可做草稿，只是交卷时也要一同交上，不可带出考场。

每列试房前后各有一位侍卫把守，中间还有一名来回走动巡查，若是发现有人东张西望，便会立即走到跟前提醒。

到了饭点，侍卫在每位考生的木板上放下吃食和水，一刻钟后不管吃没吃都尽数收走，沈灵雨掰了半块馒头充饥，没有胃口，但她的体质无法与这群大男人相比，万一三天熬不住晕倒在试房，那可就要被笑话一辈子了。

到了夜里，考场分发的烛火太暗，豆大的火光实在费眼，沈灵雨干脆放下笔，离开木板躺在床榻上，只是并不能睡着，因为有睡了的试子，考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她瞪着眼睛望着头顶的砖墙。

说实话，有些难熬，但是父亲很多年前就是在这里写出惊为天人的文章，大抵当时还没有这些腌臜事吧，都凭借真本事出人头地。

沈灵雨都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似梦非梦，一早就醒了。

重新坐回木板前，研上墨，她要装作胸无点墨的样子，写些狗屁不通的话才行，今日她已经能感受到有巡查的侍卫走到她面前时会朝她的答卷撇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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