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前因: 虚实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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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宾馆虽然又小又旧，但至少正规，监控还是有的，只是像素堪忧。穆江提供的时间信息准确，不多会儿就看见了楼道里压低声音打电话的冯思淼，可惜……人都看不清，声音就更听不清了。

好在，幻境不还原像素。

“他在跟人吵架。”

谷雨置身于9月30日21点45分的幻境里，冯思淼正努力压低了声音，情绪激动地和电话里的人争执着，而谷雨却特别没有眼力见儿地附耳过去听这位“老冯”骂人，还听得津津有味。

“他不满自己的戏份。”

谷雨耸耸肩：“对方好像是个挺有权利的，现在冯这个角色，就是他给弄到的，但冯还是觉得对方不仗义，只是在敷衍他。”

“看一眼手机，他在跟谁通话。”

穆江道。

“警官同志，您别逗了！这个像素别说手机了，就是脸都看不太清楚啊……”负责调监控的保安为难地看向穆江，心想这小警察也不知道是不是实习的，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

镜子里的谷雨得令，立刻抢过镜影的手机，挑了挑眉：“许靳……你认识吗？”

何止认识。

穆江嘴角轻扯，他和这位明星，还有过很大的过节呢！

*

离开宾馆时，天已经完全亮了，穆江发动车子准备往村里开，谷雨扒在车窗上伸着脖子张望，前面的道越发狭窄，不多久，前面竖着个石牌楼，斑驳地刻着“湍水村”，看起来要到村民的生活区了。

“这里面还能有宾馆吗？你想住老乡家啊？”

谷雨好奇道。

“谁说要住了，去片场。”

“等会儿！”

镜子里，谷雨一个侧滚翻就跨-坐在了穆江的方向盘上，整个人把司机视线堵了个严严实实，但却并不耽误幻境里的假穆江继续开车：“大哥，你们血肉之躯是要睡觉的！”

谷雨说着弯曲两根手指敲了敲穆江的脑门：“你查案查傻了？”

“四天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证人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线索也越发难搜集，我没时间。”

“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正义感啊？”

谷雨保持着敲脑壳的姿势，用骨节抵住穆江紧皱的眉心，替他揉了揉：“凡人，我问你个事儿呗？”

谷雨的语气忽然放缓了，他盯着穆江的眼睛看，这双眼睛确实好看得紧，眼仁极黑，眼白又极干净，好似是白水银里落了两丸黑水银，但这双眼睛深处，又看不清得厉害，谷雨虽说自己大咧咧的，但心思重的人眼神是什么样，他也不是不认得：“你跟这个案子到底牵连了多少，那刑警队长为什么这么怀疑你啊？”

穆江忽然把车子停下了。

谷雨挑眉，正瞥见车窗外面一户人家开着门，老奶奶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扇着火，小炉子上煮了一大碗茶叶蛋，热气腾腾的，看着让人心暖。

“要不……你去买个茶叶蛋吧，边吃边说？”

谷雨话音还没落，穆江紧绷的脸差点垮掉，但很快又用一个白眼找补回来了：“你看都看见了，想吃自己拿去，别整我。”

“啧，不问自取即为偷！”

谷雨嘴上这么说，行动倒是迅速，打开车门顺了人家老奶奶一颗茶鸡蛋，一边剥开，一边瞥着穆江嘟囔：“挺香的，你真不尝尝？早点没吃呢吧……”

穆江不搭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冯思淼溺水那晚，我就住在刚才的宾馆里。”

谷雨应声停下手里的动，转头看向穆江，后者还在继续陈述着。

“我是这个剧组的编剧，那天是来参加开机仪式的，当晚被灌了点酒，就近住在那个小宾馆里。半夜三点多，我醒来不舒服，离开宾馆找了个地方吹冷风抽烟，一直到凌晨才回去。”

穆江忽然转过头，他明明只是看着镜子，镜子里的谷雨却觉得那道目光望穿了自己：“我没有不在场证据。”

“你从半夜三点抽烟抽到凌晨？没看出来你这小伙子烟瘾挺大啊……”谷雨歪头，见穆江并没有接话的意思，眼神一转，换了个问题：“你也没有动机吧？”

“那可不一定……本来这个案子很简单，”穆江的语气越来越沉：“但你发现了那个尸坑。”

“尸坑？不是葬坑吗？”

“尸体的脸腐烂得厉害，似乎被人为抹去了面容，一只手严重烧焦，干瘪得只剩一副骨架，另一只手泡胀了，指纹和掌纹却也和脸上一样，生生被搓平……拿起那只枯爪和老金脚腕上的血手印比对，竟是完全吻合。”

穆江忽然文绉绉地说了一段怪话，语气就好像是电匣子里的老先生讲故事，谷雨脸上刚浮现出一丝疑窦，穆江自己给了他答案：“以上是我的小说《欲加之罪》第五章，最后一节。”

“你竟然记得一字不差？！”

谷雨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被穆江白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抓错了重点，他讪讪捉住长马尾在手上绕了两绕：“那具尸体，也和你的小说吻合了，对吧？可尸坑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没见尸坑啊！”

“那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死者死亡4-4.5h之后，当时没见到其他尸体，不代表现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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