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表哥表妹

“并非关心则乱，而是情难自抑……”

赵长礼声若蚊蝇，说话时眼睛都不敢看向叶见窈，只一个劲儿地往旁边看。

徒留一个侧脸显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

四下一片寂静，赵长礼低着头，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一个呼吸过去。

两个呼吸过去。

没有人应答他。

天地间，只有风声呼啸和赵长礼自己的心跳。

……是他唐突了。

胸腔中的鼓声逐渐平稳，赵长礼低着头，竟觉鼻腔涌上一股酸意。

应该是没有听到吧，他抿着唇，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叶见窈的神情。

只细细感受着他被叶见窈拉起的手腕上那一点凉——她指尖上的凉意。

这么久了没有应声。

依着见窈的脾气，应该是没有听到的。

……没有听到也好。

赵长礼的喉咙升起一股痒意，他自虐似的把嘴唇抿得愈发的紧。

她一心奔前程，无儿女情长之意，自己现在说这些，确实是给她添乱了。

何况……何况，见窈要是不喜欢他，他仗着有定婚之约，一而再再而三的表述自己的感情，应该会很让见窈烦恼吧！

明明当时说好了，是她给他上学的束脩，他给她定婚的名头。

如今，她已经付完了束脩，自己还要装傻充愣的不解除婚约。

很……讨人厌吧。

叶见窈拧住他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摁住他的脉搏感受着跳动。

赵长礼微低着头，一动也不动，淡黄色烛光洒在他的下巴和脖颈处，竟莫名显得有些可怜落寞。

半晌，叶见窈的手指从他的手腕处移开，赵长礼却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骤然抬起头来，“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他面上便有了怔愣懊恼的神色，见窈是大夫，他是病患，自己如何能问出这样蠢的问题来打破气氛的僵局。

“我是说……”像是怕叶见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一样，少年人睁着桃花眼，面色绯红，拼命地找补着，“我有东西要给你。”

叶见窈就站在他旁边静静看着他，明暗交错的烛光里，只见他那双桃花眼里似有水光，眸中溢满焦急之色。

人都说桃花眼睛最是勾人多情，她未想到这双眼睛长到赵长礼身上会是那么单纯，清澈见底。

一眼就能让人看到他眼眸中的珍重之色。

赵长礼在她的目光中猛地站起身，身上虚披着个被子，便大踏步地往柜子前面走。

“咳咳——”冷风一吹，他咳的厉害，却没有一点停下动作的样子，只见他蹲在一个柜子前，背对着见窈翻找着什么。

他们居住的地方比不上琼华苑，甚至比不上最开始裴家提供的小偏房。

几个男人挤在一间房子里，睡的是一张大通铺。

翻开的书籍、沾着几个墨点的纸张、没干的毛笔、没有折好的衣服摆的到处都是。

赵长礼却小心翼翼从柜子深处拿出来一个包袱，布料洁净如新。

打开来是一层层折叠的方方正正的衣物，赵长礼又拿掉了几件衣服，这才现出一方砚台来。

“这砚台名叫墨砚。”他拿出来递给叶见窈，“极其容易研磨，出来的墨汁也黑的很。”

春闱考试的考题多、时间紧，年年都有大批没有答完题的学子，偏还要自己研墨浪费时间。

一方好的砚台是必不可少的。

赵长礼自己是一路秀才、举人考上来的，秋闱也参加了几次，因而他对于春闱并不陌生，自认知道些小技巧。

但见窈不同，她只在白鹿书院考过一回，虽一举成为“越州榜首”，但赵长礼总担心她怯场，因而便总想着多替她准备些。

“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个坐垫，和许多人准备的纯棉的坐垫不同，他这个是用竹子扎好，然后外面裹了一层棉布。“一考好几天呢，要是坐的太软了难免犯困，你把这个带进考场，会舒服些。”

赵长礼的手忙着给她拿东西，眼睛却是一点都不看她，嘴上也不停，“考场里的吃食也是自带的，你尽量带些平日里吃惯了的干粮，别吃些帝都新奇的，不然到时候肚子不舒服。

而且你要记得自己的胃疾，汤汤水水的也要带上一些，总吃又冷又干的，怕你胃不舒服。”

说着赵长礼转身递给她一个信封，“我将注意事项都写进这里面了，你别光顾着复习书里的东西，最好也抽空看看这些，照着这些去准备，到时候真考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叶见窈伸手去接，却见赵长礼只小心翼翼捏着信封一角，好似唯恐碰到她的指尖一般，即使是连目光也躲避着她。

弯月高悬，天地间是一片澄澈纯净。

“赵长礼。”叶见窈面无表情，只盯着面前之人。

赵长礼却以为她要说定婚的事情。

半晌，“定婚……你要是不愿意。”他低垂着眼眸，睫毛在风中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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