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府邸是在皇城的西边,城中唯一一座五进门的三层高楼,也是唯一一座,三门内仆从皆为女性的府邸。
“今天可真热。”
心白从侍女手中接过托盘,整理好长公主待会儿要穿的衣物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屏风后头。
“这侍女的衣裳,到底没男装通风透气一些。”
她撇了撇嘴,“可惜了,从夋族回来,咱们以后怕是不能总穿着宽大的男装了,女装层叠又繁复,这还是秋天,便已热成了这样,要是夏天还不知要怎么才好呢。”
“所以才特意设了这么个汤室,入了夏一天三趟身上也还是不够干爽。”
屏风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女声,“你们回来的倒快,本以为要入了冬呢,路上怎么不慢慢走,这四季的景致也有些赏头。”
屏风上溅开了一朵水花。
小小的,隐约透出些肌肤的颜色来。
“那小子急着考试。”
心白垂眸。
她微微蹲下身子,示意身后其他侍女退下,待到整间屋子都只剩下她与长公主两人后,方才开口道,“很奇怪,我似乎看不透她。”
“哦?”
汤室内的水声停住。
“你这么说,我就更感兴趣了。”
长公主似乎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屏风上,夋族几年并没有叫她的皮肤黑了一点半点,依旧还是在京都时那般,白嫩如新剥出的鸡头米,细腻的惊人。
“跟我说说他?”
心白的眼神移开了些,“不只是我,司将军也看不透,人很年轻,但他的心思绝不年轻,可我们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诗文在焦头烂额,还是里头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本以为他认得那香,可仿佛又仅仅是因为没见过女人的缘故。一路上我们提起过几次祁王,他都坦然得很,眼神动作都没变过一分一毫,是当真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的模样。”
“还有你心白看不透的人?”
长公主笑了一声,银铃似的,氤氲在水汽中,远了些,却也柔和了些。
“倘若真如殿下猜测那般,此番将他带回京都……那不是引狼入室么?”
心白蹙眉,“司将军几次都能杀了他。”
“不急。”
长公主又笑了一声,“京都腐朽了这么久,是该再折腾折腾了,不说别的,单冲他敢姓晏,我就少不得要保他一保,否则我也不必千里迢迢的从夋族赶回来。”
“殿下,我只是觉得,倘若他果真有所图,那与殿下来说……”
“日后再说日后的事情。”
长公主伸手,在屏风用水迹写了几个字出来,“何况我之所图,与他也并非不能共赢,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见一见他的。圣宁十一年,萧关战败,晏氏皇族便只余我和皇兄二人,皇兄……你也知道,如今已是圣宁十七年了,我既姓了晏,便不该任由大楚如此放纵下去。”
“哗啦”一声,沐浴的人从汤池中起身,屏风被推开,长公主顺手取下了搭在屏风上的白纱长衫,松松系在了身上。
“生在皇家,总该为百姓考虑一些。”
长公主应着话音迈出屏风,心白的脸刷的一红,结结巴巴道,“殿、殿下,您还没有穿小衣。”
“穿什么小衣。”
她俯身,从心白面前的托盘挑了一块香膏来,“左右这府上没有男人……便是有,怎么这千百年来,就只有我们避着他们的份儿?如今就该叫他们避避我们。”
长公主长发及腰,发尖聚在了一处,一滴滴往下滴着水,在台阶上连成了一串水珠。
她撩开头发,斜斜靠在软塌上,将手中的香膏递给心白道,“今天就用这个吧。”
面前的茶几上已摆满了新鲜水果,她左右看了看,挑了颗荔枝,慢条斯理的剥开,咬了一口,皱眉道,“都圣宁十七年了,你说,当真没有女人想过这个问题吗?凭什么女人就必须要为妻为母为姊妹,怎么女人就不能为父为夫呢?听说大荒山往西还有个西凉女国,女人当政,也不见比我们大楚差了什么……真是叫人好生向往。”
心白低头,将香膏均匀涂在了长公主的腿上。
她不接这些话茬,却又说起了在大荒山的事,“其实这事儿解决的还算利落,只是不知道那晏初猜到了多少。我总觉得他是猜到了的,可他的眼睛又总叫人觉得懵懂而真诚。再加上这岁数……实在是太小了些。”
“大约也是猜到了,否则便辱没了这个晏姓。”
长公主从茶几上拿起那支羽箭,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这一路上便没再说其他的事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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