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哪里见过什么玉簪,可当下谎言被戳破,场面立即变得尴尬起来,她也未曾料到,原先的杨小七竟然对阿月还是有付出的,并非完全是个贪财的小白脸。
这时候多说无益,反而越描越黑。
她拿起手帕掩唇,眉头紧蹙,眼眸低垂,苦涩又自嘲般的哽咽道:“感情这事,哪里能讲得清呢。”
烛火映在她的面庞上,无端也生出几分理不清剪不断的愁绪。
白灵儿看她如此伤怀,便认为是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带着谦意小声道:“是我话多,说中了你的伤心事。”
一来一回,白灵儿也不敢再提了。
*
待到夜深人静,姜月又熟练地从屋里头溜出来,她动作极轻,并未吵到熟睡的阿时。
今夜没有明月,夜幕如泼墨般浓稠,不见一丝亮光伸手不见五指,令人心生压抑,漆黑的庭院暗处好像藏了些窥伺的怪物,恰逢冷风拂过,周遭高达数尺的绿竹摇曳作响,颇有股摧枯拉朽的架势。
姜月心跳如雷,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她摸索着来到杨小七的屋门前,附耳听了听,里面熄了灯,又无任何声响。
她本来是要询问关于玉簪的事,现在他既然已经睡下,她也不便叨扰,便决定回去。
谁知一转身,只见个比自己还高的黑影就站在身后,理智瞬间被冲垮,对黑夜的恐惧达到顶峰,她张嘴就要叫出声,谁知那黑影早有预料,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在对方强悍的力气下,她顺势后退了两步,身子贴在门上,哗啦一声,她听见铁锁被扯动的声响。
她惊魂未定,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被拉进恐惧的漩涡里无法挣脱,浑浑噩噩地听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似是感受到手下人的颤抖,面前的黑影似调侃般轻笑一声。
“怕黑?”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月睫毛微颤,理智渐渐回笼。
即使狂风怒号,鼻息间依旧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药味,那双手温热有力,掌心和手指衔接处是多日劳作留下的厚茧,严丝合缝地压在柔软的唇上,有些发痒。
姜月缓缓意识到眼前人并非是地府的魑魅魍魉,而是和她有些同样心跳的活人。
她伸手拽下他的手,重重的喘息几声,才哑声道:“是你故意吓我。”
“来做什么?”他伸出手指轻轻把她拨到一边,拿出钥匙低头开锁。
随着啪嗒一声,铁锁被打开,他推开屋子走进去,姜月紧跟其后,“有事找你,你可曾见过阿月的玉簪子?”
几乎是话音落下那一瞬,杨小七忽地停下了脚步。
起初门窗紧闭,屋里又闷又热,此刻冷风从身后急促地涌入屋内,驱散最后一丝温意。
姜月身处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动作和神情,可那股被暗处的恶鬼虎视眈眈般盯着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她没来由得心下一跳,故作镇定道“你没见过就算了。”
她正准备离去,谁知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她登时汗毛直立,直到分辨出对方不是冲着自己过来的才悄悄松了口气。
伴随着滋啦一声,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摇晃不定的火光仿若将黑夜烫出个口子来,光亮渐渐笼出一小方天地。
姜月抬头便撞上杨小七投过来的视线,他的神情称不上温和愉悦或是阴郁冰冷,只是如一潭死水般不起波澜。
杨小七时疯时好,但很多时候,他都保持着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就如现在。
可他很快移开视线,转身走到榻边,弯腰掀开被褥,从最底下拿出一样东西来。
姜月远远地瞧见,依稀看出那是什么后,一时忘记离开,只顾得庆幸道:“幸好没丢,听白灵儿的描述,这簪子似乎是阿月和杨小七的定情信物,虽说他们是纸片人,但咱们既然占据了他们的身子,也理应保护好他们的珍贵之物……”
说话间,杨小七已经走到了面前。
他抬手,那支价值不菲晶莹剔透的玉竹簪子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姜月喜笑颜开,正欲抬手拿去。
指尖即将碰到玉簪,她忽地身形一顿,唇角的笑变得僵硬无比,她只觉得脑海里疯狂叫嚣着两个大字。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不是她穿书那天用来刺他的簪子吗!
杨小七盯着她发颤的指尖,缓缓勾唇,明知她害怕紧张,偏偏要故作平常地逗弄道:“不要吗?”
“要。”
姜月斩钉截铁地咬牙道,如一阵疾风般快速从他手里夺过玉簪,指甲划过掌心,留下很浅很浅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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