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安倍晴明

为了行动方便，德川理在这个时代和在本丸一样，穿的是类似巫女服的白色单衣加无地袴。

夜晚稍嫌风凉，只穿单衣会有点冷，白色也过于显眼，因此她出门前在单衣外加了一层黑底小振袖，袴用深蓝色，看上去像是卒业式上沿用大正衣装的女学生。唯一的区别是她没有像大正女学生一样穿着和洋结合象征的黑色皮靴，而是穿了搭配和服的传统履物。

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履物中相对结实耐用的草履，而且是少女心泛滥，兼顾了美观的那一种。

草履的外形和木屐有点接近，都有着夹趾的人字形鼻绪，只是木屐以木为材，底部设有屐齿，草履最初是草编，现代是人造革，履底平整一体，略带跛跟。

德川理这晚穿着的草履是搭配振袖的专用草履，底面印着与振袖上相同的精致花纹，鼻绪也用了同款花纹，不细看察觉不出，但被人拿在手里则另当别论。

「履物在匆忙中遗落了啊……」

看到青年手里提着的美丽草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两名付丧神都若有若无地将视线往下飘。

专注逃命以及欺负妖怪的时候没察觉，此刻一看，年轻的主人果然没穿履物，稍微凌乱的深蓝色袴裙下，形状优美的双足单单着一双纯黑的分趾罗袜，也即足袋站在地上。

因为一路上一直由膝丸抱着，只有刚刚沾了会地，足袋的颜色依旧漆黑如鸦，还能看到上面流着丝光的华美刺绣。

髭切略微虚起眸光，没有说话，膝丸则愣了一下之后开口：「我说怎么好像变矮了。」

这家伙……

德川理忍耐到了极点，从腰带里抽出扇子拼命打他。

那是龟甲送的特制扇子，以少女的力道打在身上也会有点疼，膝丸之前就曾经抱怨过这一点，但是看到她那红到好像快要冒烟的脸颊，别说身为兄长的髭切，就连没觉得自己说错话的膝丸也只是扶住她让她不要摔倒，乖乖地任由她拿扇子一通乱打。

站在对面的青年本来姿态潇洒，神色疏朗，乌黑的眼睛清澈明亮，给人非同凡俗之感，这时候也露出少年般的羞涩神情，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之后，他将拎在另一只手里的美丽草履放在地面上摆好，退开几步，假装沉迷天象。

德川理其实并不是喜怒很形于色的类型。

一开始发现自己没穿履物，还被陌生人捡到时的确有些害羞窘迫，但她内心也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之后的一系列表现更多还是一种为自己争取思考时间，让他人放松警惕的做态。

深深吸一口气，让夜风冷了冷烧红的脸颊之后，她将折扇别回腰带，俯身拍去足袋上的灰尘，伸足套进遗落半晚的草履。

「多谢阁下归还失物。深夜出行，必有原因，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桥姬事件和酒吞事件中，京城上下家家户户一入夜色便紧闭门户，半步不出固然是明确受到妖怪威胁下的异常状态，但平时会在夜间出门的人也很少。

第一是市面尚无廉价灯烛，出门以后处处皆是黑暗，不便行路，第二是抢匪盗贼喜欢挑夜晚案，出门非常危险，第三是黑暗中潜伏着妖怪的传说深入人心，除了胆大不怕事或是确实有事的，一般人不会在夜晚出门。

眼前的青年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来岁，一身洁白狩衣，袖口是点划线一样的紫色袖括，身上没有携带武官防身的太刀和弓箭，而是和她一样在腰带里斜插了一把黑色扇柄白色扇面的蝙蝠扇。敢于这样孤身在夜晚行走，身份不言而喻。

「阴阳师？」

德川理微微偏头，打量狩衣青年。

本丸里容貌出众的付丧神很多，相比之下，青年的相貌并不能算让人印象深刻。但他身上有种独一无二的气质，以至于德川理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两日前曾经在岩屋山见过他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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