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凌驾于常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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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跟你的部下碰面，他们在擂钵街四处挑事，看起来实在不好惹，于是我想着找个机会单独把衣服还给你，谁知道你一天到晚都不得闲，每天都要独自出战七八次，”兰堂那双灰色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中原中也，语气呆呆的又像是淡淡的，“难得等到你清闲的余裕，你又总是和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黑发少年粘在一起。”

“我本以为这衣服是还不回去，谁知道今天竟有了机会，”兰堂戴着棉手套的手摸了摸下巴，“你今天竟然没有和部下待在一起，也没有和那个奇怪的少年待在一起，真是稀奇，我还以为你这样的首领一定是不缺人时刻簇拥着的。”

中原中也被他平铺直叙的平淡话语说得脸色泛红，尴尬不已，他连连摆手：

“什么首领，什么簇拥——”

想到今天「羊」对自己的畏惧躲避，还有太宰治对自己索求的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中原中也蓝色的眼睛暗淡了下来。

“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只不过是侥幸手里还有张不错的牌。”

中原中也垂着眼勉强地笑了笑：

“你看我，这也不是因为受不了工作的疲惫，跑出来躲懒了吗？”

“我知道大家怎么看我，包括那些被我打败的敌人怎么看我，”中原中也双手撑在河坝上，低头看着脚下金红色的水流倒影着自己粼粼的身影，“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恐怕都阴暗地想过，如果他们有着我这样的异能力，一定能如何如何——”

“可拥有了超出常人的力量就能同时拥有一颗超出常人的心吗？”中原中也说着也觉得口中苦涩起来，“力量是能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让原本不可能成为家人的存在成为了家人，也能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让原本可以彼此信赖的存在永远都心有隔阂。”

“那是因为中也你不想凌驾于他人之上吧，中也不想依仗自己的异能力理所当然地奴役别人，”兰堂看起来总是有些恍惚和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却拒绝拥有一颗超出常人的心，你是在自寻烦恼。”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融入到自己的家人当中，没有太多的野心和欲望。”

“我只是希望回应着当初庇护了我、如今又推举我为首领的大家的善意，因此渴望着融入大家，但好像、但好像——”

中原中也闭了闭眼说不下去了。

“他们只接受你的人，或者说是你的力量，”兰堂看着中原中也缓缓道，“但接受了你的力量，允许你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并不代表他们打心底里就认可你这个人。”

“我只是不明白，一个人外在所拥有的力量就那么重要吗？”中原中也睁开蓝色的眼睛，有些悲伤和黯然地看着兰堂，“他们今天、他们今天——”

说着说着中原中也却深吸了一口气，垂下了头，叹道：

“抱歉，我说的太多了，惹你心烦了吧。”

“中也是觉得自己交浅言深了吧，”兰堂轻轻摇头，“我并不介意。”

“我都敢明知你是打翻了擂钵街的「羊」的首领还来找你，又哪里会介意什么交浅言深。”

中原中也闻言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真是个怪人，虽然不及太宰，也够奇怪了，”中原中也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看你穿着整齐干净，你可不像是擂钵街的人——”

“不，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中原中也抬手制止了兰堂张口想要自白的举动，“反正有我的异能力在，你是威胁不到我的，也威胁不到「羊」的。”

“你这个人还算有趣，我以后还想跟你多说说话。”

而有些话是无法和「羊」倾诉的，也无法和心里本就揣着一堆事的太宰治坦白的，偶尔和这个叫兰堂的人说说，也不至于憋闷死自己。

兰堂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道：

“中也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

兰堂还没说完，突然两人身后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回过头，却见一个白发少年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中也，你、你果然在这里啊，”白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中原中也淡漠的脸神情有些尴尬，然而当他目光转到兰堂身上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是你？你这个流浪汉——”

看来那天兰堂晕倒在街头让白濑误会了他是个嗑大了四处游荡的瘾君子了。

“白濑！”中原中也立刻出声打断了他，眉头皱的紧紧的，“这是客人，你不要胡乱说话。”

白濑见中原中也为一个陌生人如此说话，而那个陌生人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反应，这一幕立刻就挑动了白濑敏感的神经，让白濑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太宰治，当即就忍无可忍地想要发作。

“你这个——”

“你把「羊」的正事都抛到了脑后了吗？”中原中也霍地站起，看着白濑冷冷道，“别告诉我你来找我是为了没事找事。”

白濑梗着脖子，想要还嘴：

“「羊」的事固然重要，可他的事也同样重要啊！”

“你难道忘了，前一阵你和大家产生裂痕是因为谁，这次你怎么又重蹈覆辙，难道是想——”

“够了！”中原中也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沉声道，那双眼睛中的深蓝色仿佛骤然沸腾起来了一般。

而兰堂这时也从河坝上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又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奇怪，你的首领决定跟谁来往，有你一个部下可以置喙的地方吗？”

“瞧你急的，好像慢一步就会有谁把中也他抢走了一般——”

随着兰堂的话说出口，白濑的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他感到了中原中也疑惑和冷厉的视线慢慢从身上刮过，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脸上却不敢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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