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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驰野的声音很好听。
这一点是林之榆认识江驰野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林之榆十八岁之前没见过雪山，在她的眼里雪山是凛冽的、高峻的、遥远到触不可及的白色高峰，永远在远处屹立着，飞鸟与人都为其仰止，神圣而高洁。
最初见到江驰野的时候，林之榆就莫名将眼前的少年和雪山联系起来，他和雪山一样拒人千里，冷淡的眼神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只不过十八岁的林之榆热烈张扬，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仗着邻居的身份，时不时就要去隔壁“骚扰”一下江驰野。
当时的江驰野高傲冷淡，看林之榆的时候常常不带好脸色。每次林之榆来串门的时候，轻飘飘地扫她一眼，已经是他最大的礼节。他只是来这旅游顺便治病，不想有过多的牵扯。
关系的转折发生在一天下午。
初夏的季节算不上酷暑，但有些闷热。
江驰野坐在院子的木桌上写曲谱，他写的很顺畅，可写完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心空了一块。
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哑巴，要什么曲谱。
烦闷之意涌上心头，他在曲谱上划了一个大叉，随手揉成团，丢掉。
纸团在地上滚啊滚，滚到了林之榆的脚边。
院门前的林之榆蹲下身，把那个纸团捡了起来。
江驰野看见了林之榆，不客气地用手语对她比划了一句：“你走。”
林之榆没走，而是用手语比划回去：“干嘛要扔掉？你弹吉他，我来唱，我们一起完成这首歌。”
她比划的很慢很生疏，但每个手势都是对的。
江驰野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江驰野，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林之榆一脸得逞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说，“从知道你不能说话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学手语了。”
她就是想看到他惊讶的眼神。
江驰野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身上很久，那是他第一次看她那么久。久到林之榆都有些发怵，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关系有了质的转变。
真正走入他的世界之后，林之榆看到了不一样的江驰野。如果说之前看到的江驰野是遥不可及的雪山，那么现在她看到了雪山之下的荒芜。
命运有时候爱捉弄人，音乐是江驰野的梦想，可偏偏他成了一个哑巴，在他最热烈肆意最想为梦想拼命的十八岁，命运给了他当头一棒，疼得他一度一蹶不振。
当时林之榆跟他说：“会好的，江驰野。我们去滇西的雪山朝圣吧，神明会保佑你的。”
“如果神明不保佑你，我保佑你。”
我来当你的神明。
后来那个夏天他们一起看山风林海，看落日夕阳，突然有一天，江驰野突然轻轻喊出了林之榆的名字。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林之榆等在门外，紧张、害怕、期待，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混合升腾堵在心上，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把推开了门。
江驰野站在病房的窗边，转头看向她。
林之榆假装平静地看着他，期待着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一秒、两秒、三秒……十秒过去了，江驰野都没有说话。
心中的希冀渐渐沉落，堆积的情绪喷薄而出，但表面还是强装镇定。
“没关系的江驰野，下次肯定……”
可是安慰到一半，林之榆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那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次，可那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落泪。
原来足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感同身受的。
脸上传来他指尖温热的触感。
林之榆抬眸，却对上了少年含着笑意的眼睛。
“林之榆，我们去看雪山吧。”
少年的声音传入耳中，陌生而挠耳。
那是江驰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一阵山风吹来，板房微微颤动。
林之榆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随手关掉还在呼呼作响的吹风机，她淡淡开口：“对，你刚刚打电话我都听见了。”
她把头发梳好，走出板房，对江驰野说：“我吹好了，你进去吧。”
“我头发短，没什么好吹的，一会儿自己就干了。”江驰野说。
林之榆撩头发的手停住：“那你在这站这么久干嘛？”
“不知道。”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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