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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声闻喉间滚动,薄唇轻抿,紧绷着身体不敢放松丝毫,面色僵硬地同沈寒枝商量道:“有话好说……其实,我可以帮你。”
沈寒枝本就是想吓唬吓唬傅声闻,好让他知难而退交出铜锁,未真动杀心。听到他说能帮自己,她倒来了兴趣,问傅声闻能帮自己什么。
“你杀人我放火,足见你我二人心有灵犀,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傅声闻说话时眼睛紧锁在匕首上,内心充斥着对它的恨恶,巴不得立时将此物折断并融为铁水扬入江河中使之再难成器,以至于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胡言乱语了,连忙言辞恳切地改口道,“我是说你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实乃正气凛然的女侠!我想追随你,同你一道为世间的弱小之辈匡扶正义!”
如此俊颜,情见乎辞,仿若书中所写神采飘逸、快意江湖的少年郎活生生步至眼前,确乎迷人心窍。只可惜,沈寒枝不在其列。
清醒如斯,沈寒枝面目冷淡地端量着傅声闻,暗忖道:初初相识,只觉得此人乖巧可怜且有些小聪明,想不到也会油嘴滑舌那一套!她瞄了眼傅声闻高举的手,好奇地问:“魏关埔固然死有余辜,可,你与他有何恩怨?为何非要放那么大的火烧毁整间书房?”
旁人根本不会料到沈寒枝天生力敌千钧,因此即便傅声闻没有放火毁尸灭迹,凭那种死法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他们只会认为魏关埔被勒死要么是王有义的阴魂作祟,要么是某个膀大腰圆、年轻力壮的彪形大汉来寻仇,正如魏关埔生前认为王有义是被屠户杀死的一样。
何况若不是那场火,自己也不至于找不到那箱子余银!沈寒枝又怄气地想。
“放火既是看不惯魏关埔生前所为,想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更因为我要掩人耳目,带走一个箱子……”傅声闻越说越慢,越说声越轻,犹如押宝般全神贯注地盯看沈寒枝。见她神色有所变化,他笑意加深,微微前倾着身子又说,“我见那箱子里装着好多银钱,便想将它据为己有。我猜以此地刑官的做派,若是我把那间屋子烧成废墟,他们必定懒得检查,也根本不会发现丢了什么、少了什么,只会草草结案罢了。所以我才放了火,不想眼睁睁看那些钱落入他人之手……”
沈寒枝双眸乍然生亮,手中匕首不自觉攥紧了些,速问道:“银子在哪儿!”
“自然是被我藏起来了!”傅声闻感到腹部寒意加重,心情沉了沉,开口却甚是轻快地说,“你要是想知道,便不许再赶我走!咱们先去义庄送尸,再去探望那守城差役,待回到魏宅,我便告诉你那箱子在哪里。”
沈寒枝心中飞快地忖度:青蚨子虫血仅可使用一次,今日莫策已利用母虫找了过来,却未能带走那箱余银,故而虫血已然失效。倘若傅声闻不说,那么银子便真的找不到了……也罢,姑且信他!她道:“好!我不赶你走,可你要老实告诉我银箱的藏匿之处。”
见沈寒枝毫不犹豫收了匕首,傅声闻诧然,不敢相信她会答应得如此痛快!他慢慢放下举着铜锁的手并往胸口压去,小心翼翼问道:“你说话算话?当真不赶我走?”
沈寒枝点头称是,转念又道:“但你得先同我约法三章。”
“好!”傅声闻忙不迭应下。莫说三章,便是三百章、三千章……只要能留在沈寒枝身边,他什么都答应!
沈寒枝严肃道:“第一,万不能将莫策是妖的事透露出去半个字!我不希望院民整日活在惶恐之中,亦不想普济院失去一个不必付诊金的大夫。”
傅声闻颔首相应。沈寒枝又指了指板车上的麻袋,道:“了结此事后你随我回普济院,届时务必严守院规,旁的便罢了,只两点你必要做到,一是不可抢人吃食,二是不可夺人财物。倘若你不能与院民和睦相处、互敬互爱,我便会将你赶出普济院并永不许你再回来。”
傅声闻根本不屑与人争食,听她这话不免撇嘴道:“我看上去像是很贪嘴的人吗?再说那藤妖……那位莫大夫,不是已经拉走很多粮食和银钱回普济院了,怎还会发生争食夺财之事?”
沈寒枝心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与傅声闻相识甚短,谁知道他骨子里究竟如何?是以她没有理会傅声闻说的第一个问题,而是轻叹口气答了后者,道:“虽有钱粮,但普济院现已有百十口人,且保不齐今后还会有更多苦命人前来投靠,所以院民每人每日的口粮都是定量的,若逢天灾战祸,则更得严格控制日常用度……”
傅声闻眉心顿蹙,不及她说完便追问道:“朝廷不是会给各地拨发救济钱粮吗?”
沈寒枝瞥他一眼,语气调侃道:“那你当乞丐的时候有没有拿过一文钱或一粒粮?”
傅声闻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并非不懂“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是这些官吏所为实在是得寸进尺,令人无法容忍。
“无官不贪。”沈寒枝见怪不怪道,“那些救济钱粮经过层层盘剥,落到真正需要它的地方时便也剩不下多少了。普济院便是如此,你在书房里看见的银钱,正是魏关埔贪了救济粮并将之转卖给商客所得。”
确实该杀。傅声闻心口发闷,沉声道:“我答应你不同人抢食、不夺人财物,但反之,若有人抢我的吃食偷我的东西,你当如何?”
沈寒枝不禁莞尔,毋庸置疑道:“我自是护着你了。”
护着我?傅声闻笑了笑,她竟是这世上第二个说要护着自己的人。
沈寒枝解释道:“我既然接管了普济院,作为院长便不会容许我的院民饿肚子,此乃底线。你放心,我不准你欺负别人,定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若是定粮不能令你果腹,你便直接来找我,我想办法让你填饱肚子。”
她边说边打量傅声闻,想着他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同自己去山林里打猎应当不成问题。如此一来,既不用占取院内存粮,还能猎回野鸡野兔给院民额外加餐,两全其美。
然而傅声闻误会了,以为沈寒枝是格外怜悯、同情自己,因此多了些偏疼偏爱在自己身上。他心中郁气消减,对他二人在如此短的时辰内关系便亲近了不少感到甚为满意,颇符合他之期望。
沈寒枝继续说出第三点:“你虽是进了普济院,却不能只吃闲饭,平日里像登高爬梯、洒扫浆洗这样的粗活你要帮衬着干,另外还需外出寻工以补贴普济院的财用。如今院中除老弱妇孺之外,其余人都在邻近的县乡里做工或帮农,尽可能自食其力,你亦不能例外。”
好好好!为了接近沈寒枝,他不但要食黄虀白饭,还要当碎催做小工,简直无所不为!傅声闻没想过第三个要求这般苛刻,不由得腹诽心谤起来,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暗自琢磨:沈寒枝既对自己心生偏惜,那么自己再装一装孤苦伶仃的样子,先不说能否少干些脏累活计,至少可以同她形影不离吧?
于是,傅声闻满目期许地看着她,直勾勾道:“身为普济院一员,院内杂活儿我责无旁贷,可外出寻工……我,我不敢也不愿意独自离开普济院,只想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当看见那双闪动着熠熠光亮的清眸后,妖心翩然跳动,沈寒枝暗道不妙:要说世间美男不计其数,怎么偏在面对傅声闻时,妖之天性尤易作怪呢?她陡生戒备,抑住散发着欢愉情绪的妖心,同傅声闻说:“罢了,我允许你随我一起外出寻工,但我不大明白,你就这么想跟着我?”
“是!”傅声闻斩钉截铁道,“在厝堂时,我躲在香案后饿得快要昏死过去,弥留之际我心里向神灵起誓,若有谁能给我一口吃的,此生我定为其当牛做马、不离不弃!没想到我方才许下此愿你便撞到了香案,而那颗供果也被撞落在地上,滚到了我的面前……”
沈寒枝一贯以为没有谁能始终如一地对某个人不离不弃,即便是待她如亲子的师父,亦是愿意独自闯荡江湖而不带她,做不到时时刻刻的陪伴……傅声闻,当真可以如他所言那般,不离不弃吗?
沈寒枝沉吟片刻,拉起板车继续走,边走边道:“你还是不大了解我,才会天真地以为跟着我便能自此衣食无忧、安然度日……实则不然。傅声闻,我只追求自己认可的公道,看不惯谁便要杀了谁,譬如勒死魏关埔那样的贼人,于我而言是家常便饭。我罪孽之深重,以至于走在这条路上随时都会被老天爷降下来的天雷劈死。你执意同我一道,难道不怕遭到无妄之灾、倍受牵连吗?”
傅声闻并未马上作答,而是把铜锁揣入怀中收好,故作思考一番后才谨慎地说:“依我所见,你杀的尽是当杀之人。若老天有眼,便不该伤你。”顿了顿,又道,“何况我既敢放那场火,便证明了我与你是有相似之处的。”
沈寒枝浅笑一声,竟同他道了句谢。
“谢我作甚?”傅声闻有些糊涂。
沈寒枝步子微顿,长舒一口气道:“多谢你替我美言。只不过,我很清楚自己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倒是有自知之明!傅声闻不再开口回应,转过头,望着黑漆漆的前路与她同行。不多时,他视线复又落在沈寒枝的身上,问她:“你所说三件事皆在情理之中,不难做到。但我想问,除了为普济院做事,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为你做的吗?”他着重强调,“只为你。”
“没有。”沈寒枝不假思索。
傅声闻语噎,被这两个字拒绝得犹如食骨在喉,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待理顺心绪才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接管的普济院,那上一任院长是谁啊?怎么会把那样的烂摊子交给一介……嗯,弱女子……”
他说“弱女子”三个字时迟疑许久。沈寒枝听了,亦是忍不住笑说:“是我师父。”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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