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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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庭对姜明月的挑衅嗤之以鼻，他道：“说实话，姜女士你是死是活与我们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你现在之所以还能住在这栋房子里，只是因为你照顾了云霓，明白吗？”

姜明月这辈子已经过去大半辈子，她什么都不怕，她当然了解面前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云家长辈，那又怎么样呢？

他强任他强。

姜明月只会专心致志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说来说去其实很简单。

姜明月不可能让云家人带走云霓。

云家人并不可靠。

这一点云霓父亲云邵阳清清楚楚，若非太过了解自己的叔父，以及云家其他人，他也不会在临终前拜托姜明月照顾云霓。

姜明月和云家本家来往不多，但双方对彼此都很了解。

云庭知道姜明月是个狠人，有脑子有手段有两把刷子，他还不想公开与她宣战乃至撕破脸，那样的话，没准会两败俱伤，能达成共识，友好解决现如今摆在面前的这些问题最好。

姜明月态度坚决，只看眼神就知道她不可能退让一丝。云庭稍微想了想，把注意打到云霓身上，从身份长相来说，云霓现在只是个被父亲保护得很好、没吃过苦、没有心机的少女。

是少女，不是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小孩子，她可以自由决定自己去留。

云霓自己愿意跟云庭走的话，姜明月就是闹到天王老子那里也不合情理。

于是云庭满脸慈祥地看向云霓，笑眯眯的，看着很是友好，很是平易近人。

“丫头呀，你还记得我吗？”

云霓知道他是谁，要问是否记得他，不记得。

“你小时候我经常来看你……”云庭口中的小时候不在云霓体验时间范围内，就是一段平平淡淡的故事旁白，他说得绘声绘色，情绪上头的时候，他还挺替云霓生母感到遗憾，最后一个字音落地，他道：“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毕竟咱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云霓多少有些无语。

说了这么半天。

说了那么多废话。

最后废话还真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废话。

云庭道：“丫头啊，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不为了别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不是陌生人，我是你父亲的亲叔叔，你的亲爷爷，我们同姓云，我们才是至亲一家人，你明白了吗？”

云霓心里很明白，动作上也在点头，她外表过去少女过于人畜无害，导致她点头的模样看起来过于懵懂单纯，看起来像是个分分钟就会被大灰狼骗走的小白兔。

云庭见云霓如此单纯好骗，心间大喜，表面上不动声色，连连道：“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你能明事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云霓微微向左边歪头，好奇地问：“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呀？”

云庭道：“你父亲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了，对于他的英年早逝，我很是痛心，可人各有命，人死了就死了，我们活人不管多伤心，日子也要继续下去——”

云霓认可地点头道：“嗯，确实是这么道理。

云庭道：“你父亲去世了，母亲也早就去世，你是孤儿了，我作为你嫡亲的爷爷，我不能对你不管不顾，姜女士虽然也是个女中豪杰，但她有自己的孩子，还有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不可能把你交给她照顾，你能明白爷爷的一片苦心吗？”

云霓笑了。

云庭自顾自笃定地道：“你是我们云家人，你肯定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我要带你回云家，我会安排专人照顾你，我们全家都会对你视如己出，你愿意吗？”

云庭忽悠云霓的时候，姜明月就在旁边站着，她一直按兵不动，云庭露出狐狸尾巴了，她还是很淡定，她主要是想看看十七岁的云霓，究竟有没有长脑子。

云邵阳性格好人品好是绝对的慈父，他对女儿没有要求，从不对女儿大声说话，在他看来女孩子只需要开心快乐就好，外面的风风雨雨，让他这个父亲替两个女儿抵挡就好、

人算不如天算，云邵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命不久矣的一天，他病发前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症状，感到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还剩三个月寿命，当时他的世界坍塌了，他恍然大悟地感到自己过去想法太天真。

云邵阳确诊绝症后，再看自己两个懵懂无知如花似玉的女儿，他恨不得抽死自己，为什么对她们那么好，为什么把她们保护得那么好，为什么那么自信他能保护她们一辈子。

他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他想尽力让自己女儿告别天真，云柔云霓都以为父亲在开玩笑，他凶神恶煞，两个女孩笑得花枝烂颤，还说爸爸装坏蛋一点都不像。

最后是姜明月站出来做了坏人，她从身体到心理再到精神各个方面训练两个女儿，云柔还好，那是她自己生的孩子，云霓非她亲生，因为不是亲生，导致她恶毒后妈名头声名远扬。

知道她们母女的人，都认定了姜明月是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后妈，其中一点一滴，处处都是云邵阳弥留世间的父爱，与姜明月的隐忍。

云霓可以恨姜明月。

只是一点，别那么天真。

这世界会吃人。

请务必自私自私再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