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书等围观的众人散了，陆兆雪才让亲卫驾着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圈。
马车从质子府大门口路过，右转进小巷，往府里驶去。陆兆雪听车夫抱怨：“这积雪又没人扫……”
京里自殷皇登基后就朝局混乱，许多前朝官员被清算，却没有新人补上，像城中清扫积雪这种事，至今还在为五监管辖还是京府衙门负责而扯皮。
百姓们习惯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但像侯府隔壁的小巷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侯府不扫，质子府更不会有人出门扫，便一直积着。
天冷，雪见天不见化。
陆兆雪其实有点担心，如今已经是二月了，这二月是农历，正常来说，应该逐渐开春了才是，而京里仍然一派腊月景象。
皇帝跟太后冷战，却不忘夜夜笙歌，听说前日下了朝，又宿在了行宫里。行宫在城东北角，征了三条街的地，因为离皇宫不远，殷维三天两头要去。
皇帝出行仪仗大，招摇过市，不出半日，全京城都知道他又干嘛去了。
丢人是一方面，陆兆雪担心今春的天气。瑞雪兆丰年，但过多就成了灾，天气系统是一个复杂系统，微小的变量就会引发截然不同的结果，在她过去经历的几十世里，天顺四年没发生雪灾，不代表这次不会。
但殷维对这些不会侵犯到自身利益的事情，毫无兴趣。
“小姐。”一进府，就有亲卫回来禀报，“成国公府请了城中的陈大夫和江太医。”
“江太医？”
“是，说是成国公府的下人点名要擅长治外伤的大夫。成国公夫人为人不太讲理，太医署没人想碰这个烫手山芋，只能落到江太医头上。”
江太医是太医署令，但受排挤不是一朝一夕了。
原本太医署这种地方，官职高不如医术好，医术好不如会讨贵人欢心——如今宫中不设尚药局，一律合并到太医署，太医署令是从七品，侍御医却是六品的。后者就是被贵人看中的太医。
陆兆雪愣了一会儿：“不就是那位江公子的爹？”她说的是江停辞。
亲卫答：“是的。”
陆兆雪暗道一声可惜，她跟江家那两个人……也就说过几句话，算不上熟，不然就可以打听了。
“十五哥说江太医帮过他，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让咱们的人别往江府里面伸手吧。”陆兆雪叹了口气，“盯住江府，江太医多半还要上门复诊，若是他去得多，说明苑劲松的伤重；另外，陈大夫那里可以使使劲，但切记，可以打听不到，不要暴露自己。”
“是，小姐。”亲卫顿了顿，又不确定道，“还有件事……”
“嗯？”
“属下探查之时，发现另有一股人在打听成国公府的事，对方身手极好，不过看上去没有恶意。属下无能，没能追查到对方的身份。”
陆兆雪愣了愣：“另一股人？”
她不记得成国公府还有什么仇人。讲道理，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花架子公府，仇人都会嫌寒碜。
“是，不过……”
“有什么话你就说，”陆兆雪拧眉，“家里从来没有打杀言路的先例，你这么吞吞吐吐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属下只是怕猜错，误导了小姐的思路。”亲卫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对方的路数，像是行伍之人。”
“行伍之人？”陆兆雪挑起眉，难不成是汤家？
不，汤从文深受她母亲影响很深。她虽是武将世家的小姐，身上却完全是文官习气，做不出这种仗义出手、离经叛道之事。平西侯夫人跟陆兆雪没半点交情，她家还在京里的，就只剩下一个庶女汤念意，调不了兵。
那还有谁，御林军？锦衣卫？
陆兆雪跟亲卫确认：“你确定对方没有恶意？”
“是，属下与对方刚交上手时，感觉处处是杀招，但几招过后，不知对方是不是认出了属下的功夫路数，招式就变为防御为主。那人功夫极强，但并不同属下缠斗，除了制止属下追上去外，别的什么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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