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赫莱尔的愿望

哈利最终选择和罗恩同住一间。大家陆陆续续从休息室回房，哈利与赫莱尔擦肩而过，他低头抿唇快步钻进楼梯。哈利明白这意味什么，能够与、或者说有胆子向赫莱尔发出邀请，又或者说够资格与赫莱尔同住一间的，只有他哈利·波特一人，他这样无疑赫莱尔会落单。

何况，是赫莱尔向哈利提出邀请，当着那么多格兰芬多的面，被哈利拒绝了。

哈利头也不回地跑进他的房间，罗恩在上楼的时候忍不住停下来，他回头看还站在公共休息室里的金发少年的侧影，回头想叫住哈利结果连影子都没了，罗恩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可以一、一个人…”

“不用。”

罗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明明赫莱尔的语气很正常，可他就感到莫名地畏惧。

“你们早就约好的话，当然要说话算数啊，”赫莱尔对罗恩微微一笑，“不必担心我，韦斯莱。”

“那、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沙哈尔！”罗恩脚底抹油地溜了，他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他一边爬上楼梯一边暗暗骂自己没用，面对赫莱尔连话都不能好好说。

哈利仰面朝上大字型栽进柔软的被窝里，眼镜被他扔到一边。

“哈利，”罗恩走过去推推他，“哈利，你其实很想和沙哈尔住一间的吧？”

“我们早就说好了住一块儿不是吗？”哈利转脸看罗恩。

“可是…你这样抛下他好吗？”罗恩犹豫地说，“而且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他，沙哈尔会很没面子的。”

“他不会，赫莱尔才不会那样。”哈利紧跟着说，说完他就怔住，他和赫莱尔的相识不过一顿晚餐的功夫，他哪有这样的自信对他人下定论。

“罗恩，”哈利坐起来，“我…其实是，我不是很想面对他。”

“怎么说……”哈利的样子十分苦恼，他双手抠住头发抓了好几下，“难受，看到他的笑脸我很难受。”哈利紧紧抓住心口，“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不敢面对他……愧疚和痛苦，这感受是不是很离奇？”有些颓废地放下手，“我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在人声鼎沸的餐厅里，赫莱尔坐在他身旁时哈利不曾有那些感受。回到格兰芬多塔后，他们两个面对面，哈利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他双手发抖怎么都握不上去。他没有办法抬头，稍微接触一点赫莱尔的目光，他心脏里就有东西在作祟，那种说不明道不白的痛楚，揪得他难受极了。

“罗恩，我累了。”哈利不想再多说，他踢掉鞋子，拿枕头往脸上一盖，无论罗恩怎么摇他都没有回应。

“他…讨厌我？”

不像他所说那样一点都不在意。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里，赫莱尔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没有忘记方才哈利几乎是狼狈地逃离的模样。

哈利在躲他。

赫莱尔有些缓不过来，他从有意识起，戈德里克山谷每一个人、所有的生命，上到飞禽下到走兽，水里游的土里钻的，都对他喜欢得紧，甚至连太阳都偏爱他，每天清晨戈德里克山谷的第一缕阳光总是投射在赫莱尔的窗前。

沐浴着万物偏爱长大的赫莱尔，在哈利这儿头一回品尝到“被冷落”和“不受欢迎”的滋味儿。

赫莱尔的房间就在哈利隔壁，一堵墙的距离。听到隔壁的房门关闭，哈利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某位心思比女人还细腻的老教授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心里那杆秤没有持平，格兰芬多最敞亮、面对大海视野最好的房间给了赫莱尔。只是这两人房间，只有一个人的行李，多少显得缺乏活力劲。

深更半夜，赫莱尔还没有入睡，他坐在窗台上仰望漫天星辰。

“是我还不够好吗？”薄唇轻启，喃喃自语。

“可我很想和哈利成为朋友。”月光透过玻璃打在赫莱尔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眼睫低阖，明澈的双眼里多了一丝失落。

赫莱尔认定，哈利会是他最重要的人。

小时候他每每闭上双眼总能看到一双绿眸在眼前晃过，他问过他的养父邓布利多，他为什么总是梦见这些。邓布利多告诉他，那是哈利，哈利·波特，是你们还襁褓时熟悉的伙伴。邓布利多没有骗他，赫莱尔的确在哈利身上找到了相同的绿色眼睛。

窗子被赫莱尔推开一条窄缝，那带着海水咸腥的风吹进来，将额前的发丝吹乱。

放在他手边的是厚厚一本金棕色封皮的古书，几乎有赫莱尔一根小拇指长度那般的厚。书本十分破旧，书角磨得不成样子，封底都快掉下来，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打磨，古书的封面上什么也没有，没有文字没有花纹光溜溜和封底没两样。1

赫莱尔将古书抱在腿上，拇指指腹轻轻抚摸书本：

“教授说，我是您的儿子。”

他对着那本破破烂烂的古书，用平和的嗓音和它对话，说着叫人疑惑的语句，若去看他的眼睛，蓝色的双眼里目光柔和又虔诚。

他在邓布利多的怀抱里长大，在他呀呀学语时邓布利多教给他的第一个单词是不是“dad”而是“professor”（教授）。长大一些后，他明白他与邓布利多的父子关系，五岁的赫莱尔拉着邓布利多的长袍，怯生生地喊他：“dad.”

已经记不清当时邓布利多的表情是什么样，赫莱尔印象深刻的是邓布利多将他抱起来走到屋外，指向天空对他说：“孩子，你的父亲在那里。”

“谁？”五岁的孩子问。

“上帝。”

“为什么？教堂的神父告诉我，每一个人都是上帝的孩子。”

“但你是特殊的，赫莱尔。”

“您是不喜欢我吗？”

抚在封面上的手顿住，赫莱尔在想，后来邓布利多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我身负罪孽，上帝将我拒之门外。而你，赫莱尔，你是上帝的恩赐。以我满负恶业之身来赎罪。赫莱尔，你是上帝赐予我的…珍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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