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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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的横滨码头，寒风夹杂雪粒一阵阵吹过，冻得人瑟瑟发抖。

墙角等待的小野吐出个烟圈，裹紧身上的皮夹克，手表看了一遍又一遍，指针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小野扔掉烟蒂，用力碾了碾，双手插兜烦躁地绕着空荡荡的码头走了两圈，除了守在路边的部下，连个蚊子都没看见。

小野打个呵欠，有风迎面而来，被迫喝了大口寒风的他不住地呛咳起来。

回到仓库，仓库里呈半包围状或蹲或站几十个人，他走到处于中心位置的男人身边，低声问：“大哥，约定时间是十二点，这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货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而且也没见到交接人，这次是不是也和之前一样不会来了？”

领头的今井横他一眼，冷冷回道：“还有二十分钟，耐心等着。”

他们来自横滨一个不算小的组织，山田派。今井是山田派一个边缘小主管，主要负责管辖这个小码头，这个码头小，运载量也不大，往常今井做的就是收收保护费，巡逻巡逻。虽说是主管，但实际上和个小队长差不多，没什么权利。他在组织说不上话，攀不上上头的人，重要任务不会分派到他头上，想要做点什么也无能为力。

此时这么多成员出现在这里是上头突然分派下来的任务，今井打听过，只说是送上门来的委托，涉及金额巨大，要是这个任务完成得好，未必不能往上动一动。

委托内容并不难，只是让他带人从东京将货物运送到横滨码头，并搬运上货轮而已。至于其他信息他还没有资格知道。

因为货物的重要性，这一个星期来来回回改时间改地点故布疑阵不知道多少回了，不怪小野不耐烦，饶是他也有点撑不住。

“大哥，有船来了。”突然，有成员跑进来大声道。

今井掐灭烟，带着小弟出来就看见停靠在码头的货轮上下来几个男人。这些人身形高大，脸部轮廓深，显而易见的西方面孔。

外国人？

如今国内有什么值得这帮外国人铤而走险的？

今井控制不住的思考起来，艺术品？珠宝？珍惜动物？还是其他，比如人口？或者，器官？

猜到了什么，短短几秒今井身上就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心乱如麻，手脚发软，却还要强装着镇定，面色如常地上前和来人交涉。

不安像落地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安渐渐演变成恐慌，若不是心里仍怀抱着一点侥幸，今井恨不得当场拔腿就跑。

要是时间能重来，他一定打晕上个星期那个积极抢着接任务的自己。

这份恐慌在看见出现在道路尽头的货车车队时，升到了顶峰。

十二辆货车依次在码头停下。

货车车厢打开，今井看见一个个高大宠物笼子堆叠在里面，笼子里都是昏迷的，容貌身材姣好的少女。

小野显然没想到是这个“货”，怔愣之后明显兴奋起来，这样的“货物”比起他们平时经手的那些油水可充足太多了。他大声招呼部下们去卸“货”，不放心嘱咐道：“都小心点，可别毛手毛脚地，要是损坏到货物又赔不出来你们就把自己洗干净把装进去吧。”

女孩子们被喂了药，小野有恃无恐，声音兴奋尖锐，刺得耳膜生疼。

部下们笑起来，大声应是，纷纷爬上车厢，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接头的几个外国人适时上前几步，准备验验货。

码头路灯很多，就算是凌晨也将这一方天地照得亮如白昼，然而某个时刻，今井觉得灯光似乎暗了一瞬。

或许是深秋的风太过寒冷，或许是他的第六感示意，也或许是他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到了实处。

在那一缕夹杂着腥味的风吹来的刹那，今井条身形快的不可思议，猛然倒退，紧紧靠着仓库，抬手连开数枪。

他看到一道黑影轻松避开他所有子弹，小野最先倒地，脸上嚣张贪婪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敛，双目圆睁，血液从颈间蔓延，已然失去了生机。车厢前的成员接二连三发出惨叫，大开的车厢门被人悄无声息合上，将他想伺机用那些女孩做人质的念头无情截断。

来人轻飘飘从车顶落下，柳絮般轻柔，激不起一丝灰尘，落地瞬间无声跃起袭向另一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外国人，寒芒乍现，血色喷涌，染红了大地。

今井注视着那鬼魅一样的身形，货轮上狂风暴雨般响起的密集枪击声不过无用功，无法使这道身影停顿一秒钟。

“你是谁？你想和山田派作对吗？”混乱中，他听到手下惊惧嘶哑的喊声。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意山田派这样一个小组织，他想。

可那道身影停了，他落在路灯上，手中握着短刀，像个居高临下的审判者：“来此，只为替人复.仇。”

所有人这才看清，来人不过是个七八岁的男孩，面容冷漠，连杀数人那身深蓝色的袈裟上连一丝喷涌的血迹都没有。他的影子倒映在地上，不到一米五的身高化作一座高山，将在场众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你……”今井干涩着嗓子出声：“无论委托人出了多少钱，我们山田派双倍！不，三倍，五倍！”

这个人可能是个权外者。今井想，这样强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男孩垂眸低语：“五元。”

话落，人已消失不见，留在众人视网膜的是又一抹新绽开的血色。

五元？比起这个荒谬的答案，众人更相信这是他拒绝的说辞。

“所有人退回仓库！”今井立刻大喊，室外是空旷的场地，分散的人群，到仓库就不一样了。

仓库三面内外皆有铁皮，窗户被防弹玻璃封死，只有一道门作为入口。今井咧开嘴笑起来，恶意满满地想，一旦那个男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就要直面他们密密麻麻的子弹扫射，任由他速度再快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