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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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真是奇妙。

宋清洛挂了电话，笔触落到纸上，寥寥几笔便画出了海棠的花枝。

放在一个月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坐在这里给顾渚画一幅画。

她其实一直都有学画，上大学之后不愿意再拿家里的生活费，就开始尝试着去接插画的兼职，那些年时间多，能接的稿子也多，攒下了一些钱，就又去报了绘画的大师课。只是直博之后她便没有时间再接稿，只能偶尔抽空画一下自娱自乐。

后来肖堇开始策展，便让她把装裱过的几幅寄到国外，挂到了他的展览上。一开始她只想着偶尔能赚个外快，没有想到肖堇的画展愈发出名，连带着自己的画也越来越受欢迎，渐渐的，卖出的画已经不止能覆盖她的生活费，甚至还能有不少富余。

她看着眼前海棠花枝摇曳，偶有几片花瓣飘下，如蝶翼轻颤。又换了颜色，开始勾勒花瓣。

这幅画她本来想仿着自己家客厅那幅，毕竟顾渚大概就是想要那样的风格，但是现在看着海棠染上夕阳余晖，又忽然换了注意。

她用暖色勾勒夕阳的光影，渲染在天空和花枝上，树影斑驳，勾勒出梦幻而温暖的氛围。

画里暖意洋洋，画外宋清洛忽然打了个冷颤。

夕阳的颜色被夜幕取代，路灯打出另一种暖色的光亮。

夜风微凉。

宋清洛对今天自己的进度十分满意，正低头准备收拾东西，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喂，洛洛，”对面是楚晗，她最近都在外地出差，今天终于忙完才往这边来，“我快到度假村门口了，你在哪呢？”

“我现在在公园，正准备回去，”宋清洛拿手机给她发了个房间号，“我把房间号发给你了，咱们直接酒店房间见吧。

楚晗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宋清洛披上外套，提着自己的东西开始往房间走，她刚在房间把画材收拾干净，就听到了敲门声。

“吃饭去吗？”楚晗站在门外，她行李不多，就带了一个双肩包，靠在外面撇了撇嘴，“我要饿死了。”

宋清洛从衣架上拿下外套，反手把门一关：“走。”

游客不多，度假村里许多餐馆都歇业了，她俩一合计，决定干脆在酒店的餐厅解决晚饭。

酒店的餐厅是自助，暖白色的灯光打下来，衬得那些菜都十分诱人，宋清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饿得不行，弯腰拿个瓷盘，一样夹了一些，坐到楚晗对面。

“你说我俩，一个出差一个调研，忙死了。”楚晗垂着头，叹了口气，“你上次打电话说许酩去找你了，怎么回事啊？”

宋清洛抿嘴想了想，把许酩忽然出现又匆匆离开的事情大致讲了讲，连自己在车上装睡那一段也合盘托出。

许酩和她之间的事情楚晗其实知道一些，当年他跑到文学院上课，说的是为了蹭课，其实每次都是坐在宋清洛身边。

她也知道宋清洛那会是喜欢许酩的，所以之前才会说他是宋清洛的白月光。

但楚晗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最后没有走在一起。

宋清洛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一直不知道我俩为什么没在一起？”

楚晗点点头，说自己只知道他大四毕业，几乎没什么留恋地出了国。

“我当时也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宋清洛笑着摇摇头，“直到他把我的提案贬得一文不值，毕业的时候甚至没有告诉我他要出国了。”她低头看着杯子里冒着气泡的饮料，“我才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对她的专业其实毫无兴趣，做出来的样子却能让所有人相信。

就好像她后来发现他从来没有对她一往情深，装出来的样子却把两个当事人都骗了。

楚晗听她说着这些话，眼神里满是心疼，她忽然后悔自己今天的好奇心。

不应该问的。

“现在他开了口，你表明了态度，”她给宋清洛递了一杯饮料，拿着自己的杯子和碰出一声脆响，“辞旧迎新。”

宋清洛笑着和她碰杯，抿了一口杯里的饮料，主动把话题引开：“你事情办完了？”

楚晗一边往碟子里挤番茄酱，一边点点头：“出版的事情基本上确认了，只是还差个封面。”

宋清洛眨眨眼：“我给你画？”

楚晗摇头，佯装伤心，开玩笑道：“你太贵了，请不起。”

“奔着二十五年的交情，”宋清洛大手一挥，“给你免费了。”

“不用，”楚晗拖长了尾音，“你每天忙着调研、总结、写论文，又不熟悉封面绘制，我这又是急稿……”

“那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宋清洛凑过去，“有二十五年交情的又不是只有你我。”

她意有所指。

他们三人同年出生，肖堇大些，宋清洛最小，从小一起长大，记忆中有父母的时候就有彼此，比起朋友，其实更像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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