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少年

北坊街繁华地段，酒楼、茶馆多立，街道上有小贩吆喝叫卖，来往客商繁多，好不热闹。

李娘子看着铺子里人来人往的客人，满脸含笑。她嫁进李家才半年，依靠祖传的手艺替夫家在北坊街打开了名气，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夫家还体贴温柔，知道她怀孕了爱吃酸的，一大早就出去替她买酸杏去了。

铺子外聚着几个小童，正拿着石子投壶玩。欢声笑语的，让人瞧着就开心。李娘子摸了摸肚子，想着未来自己的孩子也该如此可爱吧。

“李娘子，来碗糯米圆子。”有个穿短褂的男人右脚踩着凳子，有些粗鲁地叫喊道。

这是他们这种小铺子最常见的客人，糯米圆子便宜易裹腹，深受这些卖力气的人的喜爱。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汗臭味，李娘子下意识地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并非她娇气，只是怀孕闻到这些味道就觉得难受。

丈夫心疼她，让她好好歇息，只是这铺子刚有起色，她实在放心不下。

李娘子小心翼翼地将糯米圆子端过去，可外边突然飞过来几粒石子，正打在她的小腿上。她一吃痛，糯米圆子被打翻在地，黏糊滚烫的汤汁溅到她的手上，她整个人也往前倾去，李娘子惊呼一声，暗道不好。

可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安稳结实的怀抱。李娘子震惊之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束冠玉面的少年，穿着锦衣。少年面容和软，约十六七岁，笑起来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是个难得的美少年。

“姐姐，你没事吧。”少年嗓音清冽，让人一听就心生好感。

李娘子连连道谢，又见少年一身贵气，不由得有些慌乱。

“姐姐，擦擦吧。”少年却很是平易近人，将一块帕子递到李娘子手上，“你的手脏了。”

李娘子这才恍然，立马接过帕子擦拭起来。

“这些小童真是没有礼貌，若是姐姐不高兴，我替姐姐教训一顿可好？”少年说道。

“不……不用了，我也没烫到。”李娘子有些受宠若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没事，这些小童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如今我有了身孕，也不想同他们生事。”

“原来如此。”少年看着李娘子的肚子若有所思，转头又笑了起来，“听说姐姐这里的糯米圆子很是香甜可口，可否给我来一碗？”

“公子客气了，您不嫌弃就好。”李娘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姐姐，我可喜欢吃甜食了，越甜越好。”少年认真地说道。

“知道了。”见他这般，李娘子不由想起了自家的幼弟，也是这般爱撒娇，因为笑容也变得宠溺随和起来，“不过你要等会儿，我要先给那位客人补上。”

“这是当然了。”少年很好说话，还关切地问道，“姐姐怀着身孕，还这般辛苦啊，你丈夫呢？”

“他替我买酸杏去了，怀孕后我总想着吃酸的。”李娘子转动着汤勺，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个季节酸杏价高，我让他出城去看看了。”

少年点点头，也不再说话，而是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糯米圆子煮好，李娘子将东西端到少年面前，“你尝尝，这碗算是我送你的。”

“送我？为什么？”少年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怕我没钱吗？”

“那当然了，你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钱啊！”李娘子故意开起了玩笑，然后转头忙活去了。

少年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拿起勺子尝了一口，似乎没尝出味儿，又尝了一口，然后脸上的笑就僵住了。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皱着眉头，放下了勺子。

“姐姐，你过来一下。”少年突然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那就晾凉了再吃。”李娘子想着家中幼弟也这般怕烫，走过来正想帮他搅动一下，下一秒手就被紧紧拽住，摁进了滚烫的汤里。

凄厉的叫声响起，李娘子的眼神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惊恐，“你……你……”

“姐姐怎么了？刚刚明明说没事了，为什么做出的东西还这般难吃？一点都不甜呢。”少年眨着乌黑的眼睛，表情懵懂。

“我的手艺一向如此，公……公子若不喜欢……”

“不会啊，几个月前我吃过一次，味道尚可。”少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姐姐如今喜欢吃酸的，吃不着甜的，所以也让我们吃不着吗？”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因为惊惧，李娘子的身体开始哆嗦起来。

“姐姐在害怕吗？”少年叹了口气，将手放开，“算了，虽然我不开心，但姐姐的心愿一定要满足的呀。”

他将外边的随从叫了过来，附耳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随从拎回了两麻袋的酸杏。

“吃吧，姐姐，你不是喜欢吃酸杏吗？我请你吃，不要钱。”少年将酸杏递到李娘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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