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五章：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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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雷光劈下时，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片段，艾尔没有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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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樱子死了！”母亲悲痛欲绝，抱着被打捞上来的尸身，失声痛哭。

父亲揽着母亲的肩，哽咽着安慰她。

次日，本地新闻上多了一篇相关报道。又过了一段时间，得知同学死讯，班主任和同学们在一个周末自发到墓园为她献花。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井上樱子的骤然离世，对她生前身边那些人的生活只造成了短暂的影响。

如同石子落入湖面，瞬时激起一圈圈涟漪，但湖面终会归于平静。

……

为女儿处理好后事，夫妻俩终于得了空闲清点亲戚朋友们送来的礼金。

“樱子那孩子也真是的，走路也不知道好好看路，还和那些小太妹鬼混在一起喝酒……真是白养她那么大了。她以为自己能顺利长到这么大是托谁的福啊？”

“是我啊——是她在外面勤勤恳恳工作、低声下气赚钱的老父亲我啊！”

“早知道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我就不该一时心软让你把她生下来……啊——你敢打我！？”井上大介捂着被打的半张脸，气得脸红脖子粗，两只浑浊的眼睛瞪视妻子。一副随时都会动手打回去的模样。

井上丽子眼眶含泪，已然忍到极限。

“够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樱子她都已经在地下长眠了，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种猪狗不如的话来！”

“不要忘了，当初是你在我们恋爱期间千方百计让我怀上孩子，逼我辍学和你结婚的！要不是为了孩子……”

“哈？”井上大介表情嘲讽，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为了孩子’？婚姻届可是你自己签上名字的，我和你当时肚子揣着的孩子又不能强行让你签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骂了她多少次不懂得体谅母亲、又多少次后悔不该被那孩子绊住，如果一开始就打掉她就好了……现在这算什么？在我面前假惺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井上大介！！”丽子大吼，嗓音尖利，“我承认我是后悔过，但、最开始放弃孩子的不正是你吗——你那天明明可以和她好好沟通的，为什么非要动手打她！”

“怎么？声音这么大，你是想让所有邻居都知道我们夫妻在大晚上为了死去的女儿吵架吗！”

“是，你说的没错，我是放弃了她。那是因为我到那时候才发觉，樱子那孩子根本就不值得我为她花费那么多心血——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品！是我人生的败笔！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世上！！！”

“听到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男人讥笑，“说的就跟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孩子一样……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你不也跟我一样到后面根本就不愿意去她学校听班主任讲她又干了什么蠢事、更不想管她了吗？”

“和我这个人渣比烂，你对自己的定位不是挺清晰的嘛…”井上大介说完，转身摔门就走。

“……”井上丽子沉默地立在原地，少顷，抄起一旁的抱枕，狠狠砸在紧闭的门上。

……

“欸？你们都去墓园给她献花啦？”

“是我记错了？井上樱子她…人缘这么好的吗？”

路过的男生用手上的书轻轻敲了一下说话人的头，有些无语：“怎么可能。老班说他要去祭拜一下学生，班委们不可能不给老师面子啊，他们去了，和他们关系好的也想跟着去凑热闹……然后班里基本上就都去了。回来的时候还顺便踏了个青。话说，你为什么没去啊？”

“啊，我之前追的漫画更新了，我去书店买书去了啊。”

“啊！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hxh》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

……

艾尔感觉自己像被迫观赏了一段剪辑过也还是无聊的视频，大部分内容都可以快进甚至直接跳过。讽刺的是，这件无聊的作品，讲述的是一个人的一生。

“很无趣，对吧？”长相普通，放人堆里就不一定能再找出来的少女双手托着脸，眼睛看着闪过的画面，意外地心平气和。

艾尔知道，她不是本人，只是残像。

“普通又无趣，和世上大多数人几乎没什么差别。顶多被人叹一句‘英年早逝’。实在是失败的人生。”少女转过头，看着他，忽然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身上的那份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