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梅岭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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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岭。

过了十三年，曾经的地狱修罗场长出了一片葱郁的草，其中点缀几朵鲜艳的不知名小花，再难寻出当年的半点痕迹。梅长苏踩着草一步一步靠近当年他爹坠落的悬崖，身后跟着甄平和两名家丁。

走着走着，梅长苏突然停步，身后的甄平道：“宗主，怎了？”

梅长苏后退了一小步，弯下腰去，从草地里捡起一块锈迹斑斑的令牌，经多年的雨水冲刷以及当年那场大火的灼烧，令牌已经面目全非，但梅长苏还认得，这是他爹赤焰军长帅林燮的令牌。

梅长苏紧紧握着令牌，半天说不出话来，身后的甄平刚想开口又噎了回去，只陪着他在微风中站着。

梅长苏取出一张丝帕，将令牌包好放入怀中，步履蹒跚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心都颤抖不止，这片土地染了赤焰军同胞的血，也埋葬了当年有着赤子之心的他。

走到悬崖上，梅长苏转身对甄平说：“就在这罢。”

“是，宗主。”

甄平领着几个属下在草地里收拾出一块秃地，将带来的祭品以及香烛摆好。

甄平从篮子里抓起一把冥纸，迎着风向空中撒去，白花花的冥纸如雪花般随风飘落，点缀在悬崖上的绿草间，有如一朵盛开的天山雪莲。

梅长苏缓缓跪地，当年的那些场景历历在目，至今觉着惊心动魄。

不知不觉已经十三年了，就算再过十三年，心也一样还是会疼……

此时，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跪在地上的梅长苏问：“是谁？”

甄平看着那两匹马上的人，看清了后心里一跳，“宗主，是太子殿下。”

梅长苏脸上微微诧异，“扶我起来。”

甄平将他扶起来。

萧景琰踩着草和纸钱一步一步走来，身后跟着的侍卫提着拜祭所用的物品，想来目的跟梅长苏是一样的。

只是，太巧了。

“苏某参见殿下。”

梅长苏拱手行礼道。

萧景琰目光复杂地看着梅长苏，道：“先生不必多礼。”

梅长苏直起腰，萧景琰看着他身后燃着的香烛和祭品，“先生不是该在金陵，怎会来梅岭？”

梅长苏淡然，“苏某先前与殿下说过，心中十分敬佩赤焰军，一早便想来拜祭诸位英灵。恰巧这些日得空，便来了。”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先生的心意到便可，你身子欠安，不该特意跋山涉水来此地拜祭。”

“就当是出来散散心。”

梅长苏轻抿着唇看着萧景琰，“倒是殿下，怎会来这？”

萧景琰回道：“全州的事情已经办妥，回程时听闻梅岭离的不远，便绕路过来拜祭。”

梅长苏了然地点了点头，萧景琰环顾了四周，感慨道：“赤焰军覆灭那年，我也了来过此地，与现下全然不同光景。”

梅长苏接话，“世间万事万物都在变，十三年虽不是沧海桑田，却也能让事物面目全非。”

萧景琰的视线落在梅长苏身上，“那人呢？可否也会变？”

“自然，人比物，更易变。”

萧景琰抿唇笑了笑，只是那一抹笑带着一丝苦涩，“那不变的，大抵也只有我了。”

梅长苏心下动容，萧景琰的这句话，太让人寻味了。又是一阵风起，将草地上的冥纸吹上天空，有些落入身后的千丈悬崖，有些盘旋在悬崖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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