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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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不知所措的人，她迅速的冷静下来，认真的梳理着自己的处境。弘农杨氏，的确是名门望族，但是家族那么大，男男女女人口不少，大家有个名头出去，也算是先天的资本了。例如自己的叔叔杨玄璬，若是他不是弘农杨氏，没有族里面人，还有那些姻亲们各种故旧帮衬着。他这辈子只怕连着官场的门都摸不着了。现在杨玄璬能稳稳当当在做个肥差，挣来家境殷实。和他出身是分不开的。别的不说，若是杨玄璬不是名门之后，他不可能娶到同样是名门的杜氏做妻子。

这个社会等级森严，但是仍旧有底层上升的空间。可惜这种机会，对女性不怎么友好。只凭着长得好，或者有才学，一个女人大概很难完成阶层飞跃。

杨叹口气，伸手沾着茶杯里面的水，在桌子上划了一道。这里纸张是奢侈品，平日杨可不敢随便拿着上好的棉白纸写写画画。虽然杜氏每个月都给杨一些纸张。但是她若是这么浪费，不用杜氏说话，奶娘就要先出来说她了。

真是叫人难以忍受——杨狠狠地拿着手绢擦干手指。身为皇子的李瑁肯定不会这么憋屈！杨干脆靠在窗框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已经是初夏了，院子里蔷薇盛开，引来不少的蝴蝶和蜜蜂。自己没有决定婚姻的权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里不可撼动的。尤其是杨玄璬和杜氏，他们严格遵照礼法。不会给杨任何逃避和李瑁婚姻的借口。除非武惠妃不同意他们的亲事。

杨心里一动，迅速整理思路。她需要是什么，自然是独立自主。但是独立自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尤其是在这里，她一个女孩子实现独立自主可难了。首先，杨玄璬和杜氏就不会同意的。别说杨是他们的侄女，就是亲生女儿，他们也不也会杨有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他们大概一辈子也理解不了杨的想法。看样子自己要先离开叔叔和婶子庇护了。但是要离开这个家，她似乎只有嫁人一条路。

好吧，这是和平离开的唯一方法。私奔，什么离家出走根本不可能实现。别说离家出走了，就是能顺利的走到大门，那都是对杜氏管家能力的羞辱！而且就是出了大门，不等着到城门。她就会被抓起来。因为她没有路引，更没有通关文牒！

杨用茶水在另一边划下一道。这里她几乎失去人身自由了。一切都要听从别人的安排。杨深深地吸口气，接着写了好几个正字。光这一条，她的负面资产都要爆棚了！

那么——嫁人，最好是嫁给李瑁就成了最好的选项了。这一瞬间，杨忽然觉得李瑁竟然没那么叫人不舒服了。但是李瑁需要的是个真心实意和他过日子的妻子，一想着自己一辈子都要做个贤妻良母。她现在还没做好进入家庭的准备啊。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呢？

手指迟疑着没落下，指尖上的水珠不断地落到了那孤零零一横下面。

“奴，你在做什么呢。你们赶紧服侍奴装扮起来。寿王殿下亲自上门了！”

杜氏喜气洋洋的声音响起，她带着几分得色站在门口，笑道：“我正发愁呢。谁知殿下亲自上门了。他已经和你叔叔承诺了，正妃之位非你莫属！”

杨忙着站起来，顺势抹掉桌子上那些水渍。侍女和奶娘都进来了，围着她，很快的把杨装扮的焕然一新，簇拥着她向着前头正厅走去。

李瑁没带什么仆，装扮的和一般富家子弟一样，正坐在正堂上和杨玄璬殷勤说话，看着李瑁有些拘谨的端着杯子，竟然像是毛脚女婿上门。“奴听见殿下来了，不敢随便出来怕不恭敬。女孩子嘛，梳妆打扮总是费时间的，叫殿下久等了。奴给殿下见礼啊！”

杜氏笑嘻嘻的拉着杨进来，把她一下子推到了李瑁面前。

李瑁一抬头，忽然脸上通红，一口茶水呛在嗓子眼狼狈的咳嗽起来。杨被杜氏和奶娘精心装扮一番，脸上虽然和这里的所有女孩子一样，铅粉涂的白白的，两颊却胭脂抹的通红。但是这么浓重的妆面竟然没遮住她的美丽。李瑁还想才发现杨如此美丽，他心里一走神，竟然在杨玄璬夫妇面前失态了。杜氏和杨玄璬交换个满意的眼神，她对着杨说：“殿下降临，可是我们荣幸。你带着殿下到后边走走。”

说着杜氏也不管什么礼数了，直接把杨交给了李瑁。

“真是疯了。你可知道我这个婶娘一向是一板一眼，最是按部就班的人，她竟然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她这事破釜沉舟了！你可危险了，等着我们今天在杨家后花园私会的消息传出去——你要是反悔了，我就开记者招待会，发微博，声讨你个渣男！”

杨故意斜眼看着李瑁，真是名利迷人眼啊，杜氏竟然为了把侄女推销给李瑁，把礼法丢在脑后啊！

李瑁先楞一会，他嘴角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李瑁张着嘴无声的大笑起来。杨有些气恼的踹了下的李瑁：“你笑什么呢？我说了我要嫁给你吗？”

李瑁一下子抱住了杨，在她耳边低声的说：“是谁要声讨渣男啊？我真的太幸福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未来的生活。”

事情竟然有些棘手，杨坐在一棵树下的大石头上，武惠妃还是没放弃给儿子找个更有助力的媳妇。她现在已经开始悄悄的放出风声，对着长安和洛阳豪门世家频繁伸出橄榄枝。杨家虽然她也不错，但是奈何没有多少资源帮李瑁夺得储君之位啊。

“这都是别人的打算，你呢？你也想做太子，做皇帝吗？”

杨歪着头，盯着李瑁。李瑁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他咧嘴苦笑着说：“我一向没什么野心。本来刚到这里，我还心里庆幸呢。在这里做个富家翁也不错啊。谁知道条件不行允许啊！不说我那个野心勃勃的娘了。就是——你肯定明白什么叫屁股决定脑袋。有的时候，不是你选择什么，而是周围的环境和人，把你推着的向前，根本停不下来。我就是这会放弃了，我那个魔怔的惠妃娘娘好摆平，可是太子能放过吗？还有——已经有人要在我身上下注了！我要是踢假球，会被活埋的！”

李瑁说的隐晦，但是杨却明白。武惠妃是武家的孩子，虽然武皇不在了，可是总是有些人在心里怀念着武皇时候的风光。大概是武皇在位时候给很多人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些臣子们对武字特别敏感。因此尽管武惠妃这些年盛宠不衰，可惜还是和皇后之位失之交臂。每每皇帝提出立武氏为皇后的意思，那些臣子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反对。

武惠妃把自己的希望劝寄托在李瑁身上了。仅此朝廷内外，总是有些势力推着李瑁向着那个位子前进的。

“想也知道。杨洄最近可是上蹿下跳的经营势力呢。只是你的心思呢，你有什么打算？”

杨抱着胳膊，仰头看着李瑁：“你能坐下来吗，咱们也算是过明路了，用不着担心被狗仔拍照了。”

李瑁笑起来，一下子坐在了杨身边：“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啊。这可不是什么投标，或者做个项目争。争夺储位可是你死我活的，一旦失败，绝对不是挨骂那么简单。既然我们要走上这个危险崎岖之路，就要有个万全之计。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瑁深情的握住杨的手：“在这里，我们是彼此的依靠。我们两个人团结一致才能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好好的！”

杨心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陈轩家里出事，他老子在重镇监护室里命悬一线，陈轩的妈妈被赶出了董事会。那个时候，在监护室外面，陈轩也是这样握着杨的手，一双眼睛如同待宰的纯洁羔羊。那个时候杨顿时母爱泛滥了，仿佛天地之间，也只有她能给这个可怜无助的男人帮助，她是陈轩唯一的依靠和希望。

干笑几声，杨听见自己圆滑的说：“真叫人感动！这不是煽情的时候，把你的详细计划说出来听听。”

“今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后。这个天下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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