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师尊凶一个

见他妥协后，颜染于是解开部分穴位，替靖云天换了个姿势，让他坐下然后捆在椅子上。

靖云天开始讲述来龙去脉，尽管态度倨傲、但也算清楚。

“吾乃天炎堂堂主靖云天。若说起和魔尊的仇恨……哈哈，那岂是凭言辞能说尽。”

靖云天之父为魔族，其母则是水寒村女子，一出生便被遗弃，被当时魔尊臧观峰捡到收在身边。

表面上，靖云天是魔尊养子，实质上却连家奴都不及。魔族内部风云诡谲、觊觎魔尊之位者蓄势而发，正道也对魔族虎视眈眈，形势动荡不安。

靖云天便成了替魔尊试毒之人。

唯有魔尊之女臧云珠天真烂漫，对靖云天毫无芥蒂，情同兄妹。

有一次，护法献上的丹药有剧毒，靖云天几乎横死，缠绵病榻、五感尽失一年才有所好转。其间唯有云珠慰问关怀。

此时，魔尊已经剪除掉护法以及其他叛逆者的党羽，失去价值的靖云天像是颗被弃用的棋子。

拖着病体从床榻上爬起，靖云天知道自己必须找到新的存在意义，于是他开始拼命习武，想要成为魔尊身边的利剑。

在替魔尊诛杀、暗杀异己，多次替魔尊挡下刺客之后，靖云天终于得到了第二次认可，魔尊似乎看透了他痴恋自己的女儿，于是总是无意间暗示云珠婚嫁之事。

“小女性格甚是要强，所嫁之人定要为我魔族立下不世之功。”

此后，在与正道青显宗的鏖战中，靖云天出力甚多，还成为了谈判时魔族派去的人质。期间后来谈判破裂，青显宗三名儿子，包括名望盛极的少宗主也被杀——

靖云天因而被关进最为幽深恐怖的水牢，遭受比魔族那里更为可怖的折磨：百虫噬骨，他的脸因此变得不堪直视，伤痕斑斑。

然而，他还是凭着一口气逃出水牢，回到魔族的绛云窟。魔尊又向他做出另一份承诺：若能练成失传的绝心法，便可以实现他一个心愿。

靖云天知自己已是残破之躯，纵然只有二十年可活，若得偿所愿也绝无悔意。

只是这次，他的拼命没有换来成效，日复一日，靖云天虽然仍是魔族一等一的高手，决心大法却毫无所成。

就在这时，为了让魔族向朝廷势力攀附，魔尊将小女儿云珠许配给了朝中年近六十的端王，同年，靖云天被封为天炎堂主，统领最为精锐的魔族弟子。

在往后无数次忠心耿耿替魔尊卖命后，靖云天才意识到：魔尊从一开始从未想让他练成过绝世之功，只不过是寻一个继续利用的借口，且他寿命仅剩二十年，是一样不需过多担忧夺位的工具。

有天，在执行任务时，靖云天乔装改扮途径水寒村，在村中老妪口中听到：魔尊有一日来到此地，在练功时遁入发狂状态，便抓住一女子奸污。十月之后，魔尊再度前来查看，将刚出生的婴儿带走后放火屠村——“本座的血脉，怎可流落于外。”

“从那时起，我的唯一目的便是要他死。”靖云天道。

“他从未信过我，始终对我严防死守。只不过，随大限之日临近，魔尊戒备日渐疏松，乃至于要我统领他的亲卫，以及安排此次天下盟会的事宜。”

颜染一皱眉。

杀母取子、屠杀百姓，还拿亲儿女当工具……这魔尊当真禽兽不如。

“魔尊也要来天下盟会？”颜染问。

靖云天唇角带上一抹笑，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为什么是白鸣澈？”颜染问。

他随即想起白鸣澈相同的孤儿身世和魔族血统，恍然大悟：“莫非他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靖云天面具后的脸微微扭曲，为颜染毫无必要且过于丰富的联想力感到无解。

“非也。”

颜染托下巴神思：“你否认这么快，否定就是肯定，肯定就是事实。”

靖云天胸口剧烈起伏后，横眉立目道：“你又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颜染摇摇头：“认清你的身份，你还是我手下的阶下囚。”

他刚想封住靖云天的嘴，系统在此时忽然上线，用困倦且骚气的语气打着哈欠吟诗一首：“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颜染毫不客气抬起巴掌，系统顿时清醒：“嘀嘀，已经按照宿主心意为靖云天开启静音模式。系统温馨提示:剧情有新进展，新情报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新情报内容如下：原剧情当中，白鸣澈在魔族飞龙堂堂主靖云天引导下，屠灭白家镇后在万蛇谷闭关三年，血洗魔族十堂，无差别屠尽议事厅在场所有人，成为新一代大权独揽的魔尊。”

“而靖云天现身接引之时，却在被杀之人中看到云珠尸体，忽然跪地发狂痛哭，大声斥责白鸣澈杀死生母——此后，靖云天自尽。”

“魔族反叛势力顿起，新魔尊弑母、杀祖父的恶名也自此远播，‘天生恶种’、‘恶鬼转世’说广传天下。而天下，无论谁做出任何令人发指、十恶不赦之罪，只要一并推到新魔尊头上，便不会再有人生疑。”

正道们需要一个共同讨伐的对象，构建起他们所需要的正义，以及“正义”的权威，好主宰天下江湖势力与布局。

魔族自此再无与其他江湖势力和解的余地，矛盾被激化，哪怕是在支撑天地的擎天之树危在旦夕之时，众多宗门也枉顾叫嚣着“除魔”“恶鬼伏诛”，将全部心力用在征伐魔尊之上。

直到几大宗门在与魔族对垒中同归于尽后，天下彻底大乱、九州之陆摇摇欲坠，人间满目疮痍……

“哪怕在一切结束后，大江南北仍旧流传着魔尊血腥又残暴的故事，无数怨念、恐惧的新因果缠绕在白鸣澈身上，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颜染良久不语。

“这本书的主角，是靖云天？”颜染问道。

“宿主好眼力！”系统奉承，继续滔滔不绝：

“靖云天作为悲情英雄类型的主角，身上体现了人性复杂的矛盾，一方面无法放下内心对云珠的恋慕，又同情相似身世的白鸣澈，却无法拯救任何人，最终陷入命运的陷阱……”

系统话音未落，耳畔忽然听见响亮的耳光声——它赶紧捂紧了自己的脸。

不料，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了靖云天脸上，褪去面具的脸火辣辣地疼。

靖云天懵逼大吼，奈何静音模式下发不出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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