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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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岛开口之后，地牢中的空气诡异的沉寂了一秒。

……这到底是？

中岛敦就着昏暗的烛光有些费力地看向对面，虽然不甚清晰，但他可以看出太宰治以一个影视剧中俘虏的姿势被吊在墙上。而在太宰先生的面前，站着一个漆黑细瘦的身影。

！！

“芥川！”

他惊叫出声。这时昏迷前的记忆也猛地回到了脑海之中——电话亭，离开，漆黑的兽口……是啊，他是被portmafia，被那个叫芥川的家伙抓住了。

但是，为什么……中岛敦看向似是正和芥川对峙着的太宰治。

为什么太宰先生会在这里？

难道，他再次连累了太宰先生，再次为别人带来了灾难吗？敦低下头，他的瞳孔微微扩大。这样的想法让巨大的自责近乎将他淹没。他回想起谷崎兄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院长老师的身影似乎又浮现在了他的身后，无情的痛斥着他的存在。

“哒——哒——”

突然，皮鞋同地面敲击碰撞的声音传入了中岛的耳中，将他从那种童年的阴影之中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芥川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隔着竖着的栏杆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对方灰蓝色的眼睛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死寂暗沉，不明一物。

芥川注视着眼前还极为稚嫩的人虎，他有些懊恼。

懊恼于自己竟只因一个莫须无的想法就这样一头热地跑来地牢。更何况，即便那书是真实存在的，即使人虎的确同书有着某种联系，也不会是他这样来见人虎一面就能够勘破的。

他又不是从没见过人虎。

而且……一进入地牢，就莫名地同太宰先生交谈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意。

啧，简直是如同诅咒一般。

芥川看着眼前警惕的少年，颇有些无力。

他有些后悔这样冒冒地来到这里了。

但是……又不是很想转过身去，不想面对太宰先生。

何等的绝望，仿佛注视着那个人本身就寓意着无底的绝望，像是心底破开的空虚无物的洞，只有冰冷的风穿梭其中。竟让他回忆起了极为久远的，久到近乎被埋没于每日血色的尸体之中的记忆——为什么会追随太宰先生呢？

“你能给赋予我——生命的意义吗？”

彼时的少年在月下这样向着面前的青年问道。

“能够赋予你。”

那青年如此轻易地答道。仿佛他回答的并不是关乎一个人一生的意义这样沉重的问题，而是像是‘今天吃了吗’这样的简单的回话。

然而，在那明亮的月光下，在四周遍布的曾是芥川的仇敌之人的狰狞死尸之上，这样的话又理所当然的令人信服。

在某种意义上，太宰治也是成功履行了承诺，因为自此之后，芥川再无空余去思考生命的意义这样的事情，他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思想都被一个人的身影所充斥。

然而这样的意义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梦境。一旦梦中人一朝清醒，就会瞬间破碎。

很难界定芥川对太宰的感情。

感激着他将自己从麻木无望的贫民窟中带出，崇拜着他的强大，憎恨着他的各种打击虐待，不甘着他对自己的贬低……各种各样的感情如同解不开的混乱的细线一般扭曲缠绕，最后形成的东西，就是疯狂而无理智的执念。

真是……何等的可悲。人在疯狂的感情漩涡中总是会抛弃理智，乃至于将自己的初心都遗忘殆尽。

生命的意义，那个连自己生存的意义都无法找到的男人却尝试着灌输给他这样的东西。

芥川垂下眼帘。

“咳，咳。”

他咳嗽了两声——地牢的空气流通并不很好。

“呀，敦君，你终于醒了。”

却是太宰治开口，他褪下了方才同芥川说话时的阴郁的样子，换上了开朗而轻佻的语调，仿佛并不是身处阴暗而血腥的mafia地牢。

芥川手指动了一下，他抿了抿唇。

“太宰先生，你没事吧？”

中岛紧张地向那远处的人影问道。

“嗨~嗨~暂时还是死不了的，”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种没有正形的轻浮感，然而正是这样熟悉的语调却让中岛敦高高提起的心安定了许多，仿佛站在他正对面的芥川也不是那么可怕了，“我可不希望死在这样的地方，和美女殉情才是我的目标。”

太宰治继续说道。

“……”芥川微微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的响起让他将本要出口的话语止住，他转过头看向了入口。

太宰同样看了过去。

有些匆忙地走下楼梯的是樋口一叶，她还是那副干练的模样，然而在芥川的面前却总显得有些急躁，不过也难怪——任何人在自己崇拜的人面前总会不自觉地想要表现的更多。

“芥川前辈，”下了台阶后，她稍微放缓了一些步伐，让自己看上去更稳重一些，她走到芥川面前说，“首领让您过去一趟。”